17、咫尺煎熬(1 / 2)
据苏厌厌所知,他们出家人时有忽然不愿搭理人的时候,这种时候是因他们的灵台受佛光照拂开悟了,这种时刻必须闭门修炼,谁人都不能贸然打搅,以免搅了灵台的清明。
为何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呢,因为她亲眼看到净辉方丈遇上几次了,他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一尘是更为聪慧有佛缘的修行者,于闹市中开悟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满怀敬畏仰慕之心的苏厌厌为了让一尘能更投入修行之中,开始悄悄替一尘安排。
首先,凡吃饭定挑有隔间的馆子,让掌柜领一尘到清静的隔间进食,她和车夫则在热闹的普通桌位拼桌。
其次,嘱咐车夫挑途径寺庙的路,每到一处庙宇必停下歇息个把两个时辰,期间,她与车夫默契十足地蹲在庙宇外喝茶唠家常,让一尘一人入内观赏。
再有,上马车时绝对先他一步坐到车夫旁边,佯装有要事询问车夫,好让一尘独享车厢空间。
甚至,当一尘的视线不意转向这边时,她也会迅速扭开脸,走离两步之外。
她怕自己过分灼热的目光吓着他,怕自己脸上呆呆蠢蠢的痴笑惊着他。
自发觉自己对他生了不道德的私心后,仰慕之情便如决堤的洪水,日夜在她内心深处肆意奔腾了。就是在梦里,自己也是一脸痴迷地仰视他那慈悲的鼻孔而丝毫不厌倦。
有时想想,自己都觉得恶心,更何况皎月般的一尘?定吓得灵台一黑,佛光顿消,抬脚一踹,将她踹得远远的吧。
经过三日如此相处,马车已来到烟台百里外的小村庄。
这夜本计划找民宿歇下,没想到接连路过的村庄都遭到战事摧残,沿途除了残檐断壁,没遇到任何可投宿的民宿客栈。眼看着天已大黑,无奈之下,只好择个清幽安全的河溪露宿,或在马车上将就一晚。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万籁俱寂的乡路上,与车夫并排坐在车厢外的苏厌厌后脑勺靠在身后的车厢框边,抬头望向擦黑的夜空中,在树影婆娑之间若隐若现的皎洁圆月,恍惚之间,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中首先晃过的,是初遇一尘时,被烛光穿透了帷帽纱帘之下,他那张若隐若现的天颜。
苏厌厌胸口激流暗涌,不由偏过脸,望向身侧,那垂着帘幕的车厢口。
严密闭合的帘幕上,倒也由内映着些微烛光,但未能如那晚可以透视,让她窥见里面的人。苏厌厌呆呆看了一会儿这微光,发觉自己居然在想念一个近在咫尺之人,荒诞一笑,扭回了头。
可是,她真的很想他。
这时,一个想法掠过心头。只是掠过,已让苏厌厌涨了脸。
她怎么可以生出这种不知所谓、毫无廉耻、罪该万死的念头?!
可那念头升起便摁不下去了,揪着袖子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感性毫无意外地战胜了理智,苏厌厌一手撑在车板上,向后缓缓侧转了身。
她像个小偷一般,将呼吸控制在又浅又短的频率,在车轮与马蹄奔跑颠簸时发出的哒哒、嘎嘎声之下,抬起微颤的手指,夹住帘幕的边缘,悄悄撩开了一道小缝。
然而,她实在胆如小鼠,刚看到里头一尘一只放在腿上的手,已激动害怕地肝胆俱颤,迅速缩手回身,拍了好久的胸口,才又聚回了点儿勇气,重新撩帘偷看。
这回,苏厌厌没有怂了,视线从一尘的膝盖,慢慢上移到他整齐交叠的衣襟,再到他修长如玉的脖子,再到他菱角分明的下巴……
这时的苏厌厌已憋气憋地眼冒金星,浑身燥热如蚁咬,那颗像煮沸了胡乱跳窜的心仿佛就要窜出嗓子眼。
这居然比当初看到一尘湿漉漉的身躯、摸到他最隐私的某处还让她感到邪恶罪过……却又如此欲罢不能。
当视线终于爬到他的嘴巴,那两片淡淡闭合,饱满如花瓣的嘴唇……苏厌厌无法承受更多地倒吸口气,两眼紧紧一闭,将仿佛冒了烟的脸移了回来,心中狂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忽然这时,车轮碰地平地一声巨响,车身打了个似要散架的大颠簸,马匹顿时受惊嘶声长啸,高高抬起前蹄乱跳起来,使得车身摇晃得更是剧烈,坐在没遮没挡车板上的苏厌厌一个没抓稳,便像颗白菜朝后滚进了车厢内,直直撞到了一个人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