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北行(2 / 2)
窦茯苓将目光从萧青身上挪开,打量着沮渠離面上的神情,见他神态不似作假,又因不知他与萧青的关系,只干干道:“前夜里我好端端地在驿传内歇息,再睁眼人就到这儿了。你问我,倒不若问他。”沮渠離直起身,向萧青看去,背对着窦茯苓的时候,眼底带了一丝冷硬。萧青未料窦茯苓会在这个时候不经解药便醒来,又着实想不到沮渠離同窦茯苓竟还有旧交,心底微哂。只是他面上依旧恭敬地向沮渠離鞠躬行了个匈奴礼,脸上赔着笑:“箱子里的那个,实则是家父从前替某订下的姻亲。两家先前因家中变故失散了,却不想我此番入关遇着了她。只是小娘子脾气拗,不愿随随某出关,故而才使了个法子。”
窦茯苓一听,心底气极,捉住手中的绳索就向萧青丢去:“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空口白牙就能枉顾法理胡诌!”
她周身乏力,绳索飘出一半便软绵绵地坠地。萧青笑着她,扬眉一笑,本就横生邪气的一张脸更显张狂。
沮渠離:“可有证据?”
萧青一窒,又朝沮渠離笑道:“先前因战事,整个府里都七零八落了,哪还寻得到什么证据。”
二人一来一往,窦茯苓侧耳,又眯着眼打量着眼下的处境:这大抵是辛隹的商队,前头车马众多,后头皆是堆满了箱笼的推车,除却辛隹与萧青,这商队内还有数十位匈奴商贩,只是竟无一人因这突发的情形发出声响催赶路,皆安静立于原地候着;瞧着萧青大摇大摆的模样,窦茯苓心中暗叹不妙,只恐一行人早已出了关。心头郁郁,她又回过头,瞧出萧青面上对沮渠離的惧怕之意,虽不知那惧怕从何而来,但窦茯苓直觉眼下若要脱离萧青,唯有倚靠眼前的这个辛隹。她顺了口气,对着沮渠離正色道:“你莫听他胡说!家中从未给我许过此等婚事!且我早已嫁了人的。”
沮渠離不答,挑眉望着窦茯苓,神情颇有些玩味。萧青又急着遮掩:“瞧,说你性子拗,这脾气上来了,连自己嫁人的话都敢乱说。”
窦茯苓愤愤盯着萧青。见沮渠離沉默不言,她又续道:“这人是我大新通缉多年的罪人,听闻从前家中妻妾甚多,不知为何却要掳了我。你若捉了他将他送至关内,窦将军必有重谢。”
闻言萧青眉头竖起,似气急攻心,大步直冲窦茯苓,却被沮渠離拦下。他只能怒喝:“我何时娶了妻?你莫血口喷人!”
窦茯苓向后倚着箱笼,敛眸不言,心道你萧青能颠倒是非骗过匈奴人,我为何不可胡诌几句向这匈奴人求助?
二人之中的沮渠離看似听着他们你来我往,实则内心不住思量。萧青这说法不知真假,但同窦茯苓先前对他的说辞又有些许对得上之处,一时难以定论。他思索一番,心底有了主意。拖着大兄的面他才答应让他随商队潜入中原,其为人如何他并不知晓,且不论伏苓是否真与他有过往,但他用歪心思用药将人掳了来,只此一点,便叫人看不上。
突然,沮渠離仰面大笑,朗声道:“既如此,左右伏苓你也出关了,眼下已至匈奴边境,不若随我回去,入我帐中。”
“公子,于中原人,夺妻之恨杀父之仇,皆是要不共戴天的。”萧青退后一步,理了理皱起的衣衫,对着沮渠離行了个中原离,神情怡然。
“萧青!究竟是谁在做夺妻的腌臜事!”窦茯苓大喝。
“萧郎君,眼下是匈奴,非你的中原。”沮渠離语气淡淡,见萧青还欲再说,他又开口截了萧青的话头,“我不过瞧着大哥的面才带你上路,可没道理还要顾及你那些中原规矩。”也没道理顾及你的颜面。
“伏苓既未婚娶,正巧我也有意,不若就直接让她在这儿选选。”沮渠離垂首望向窦茯苓,眯着眼笑问,“你选我,还是选他?”
这诡谲的走向令人猝不及防。窦茯苓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蹙眉咬牙切齿:“我!谁也不选!”语罢,她强撑着木箱,咬牙站起想要自行离开,却不想周身无力至此,还未站稳,倏地便向倒去,不偏不倚,正巧扑在了沮渠離怀里。
沮渠離顺势抱紧了她,笑着睥睨萧青:“萧郎君,眼下情状你也见了,是伏苓甘愿来我怀里。”
窦茯苓:“……”
沮渠離并未给萧青与她回应的机会,径直抱着她撞开萧青,往自己的马车走去。直至被他抱着放入车内,窦茯苓才回过神来,拍开沮渠離的手,挪开身子,端坐在马车一角,眼观鼻鼻观心。
沮渠離在窦茯苓坐定后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亦不再言语,暂且冷着窦茯苓。先前数次的接触,沮渠離知晓窦茯苓于自己无意,不过既然方才她未选萧青,他便与萧青是相同的,更遑论萧青同她似有不少过节。此处至王廷,路途遥遥,她总会是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窦茯苓: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