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10章(2 / 2)
所以黄百贯和谭玉玲打了个招呼,说若是心里过不去,阳历一月三十一日,谭玉玲只管来黄家公馆,他黄百贯,帮他俩见面。
黄百贯虽然不介意谭玉玲有其他男人,可第一次这样主动牵线,着实难得。
怎么说呢,谭玉玲的理智告诉她,这伤还没好,不要总是乱走动,可她心里头痒啊,这么好看的男人不能带回家剥开来欣赏,就像是吃不到的肉,魏十镜是块好肉,她非吃不可。
所以她来了,不仅来了,还坐在观景台上的帷幕后头,一曲儿一曲儿地弹着琵琶。
这思念之下弹出来的调子,总是格外的缠.绵悱恻,敖瑾顺着台阶往上走,忍不住和魏十镜交代:“我觉得,这谭玉玲,好像是想男人了。”
敖瑾指了指渐渐停下的琵琶声:“这弹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魏老板。”黄百贯站在楼梯口,难得地亲自迎接一个客人,他拖了个冗长的腔调,慢悠悠地说,“好巧。”
“不巧。”魏十镜牵着敖瑾往上走,“这是你家,我来你家做客,看到主人,这是正常的,一点儿,都不巧。”
敖瑾朝着黄百贯点头:“黄先生好。”
“魏夫人?”
敖瑾低头,娇羞得恰到好处:“只是未婚妻。”
“那也快了。”
黄百贯示意两位客人坐下,茶水已然备好,此处观景台虽三面通风,但有小煤炉燃着,也不觉得冷,这算是黄家公馆最高的一处观景点了,从东边看过去,可以看到半个上海滩的风采。
黄百贯这观景台搭得,颇有点古代皇帝挥斥方遒,执笔江山的味道。
在上海这片汪洋里,黄家就是最大的一艘巨轮,有人被风光请上船,有人在甲板上被抛尸,有人伴船而行,有人以卵击石,这还是明面上的,底层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暗涌的急流。
敖瑾才坐稳,瞟了一眼那帷幕后头绰约的人影,她虽看不清里头人的样貌,不过,她晓得,那是谭玉玲。
黄百贯却突然开口:“魏夫人,师从何人?”
这问话问得突然,就连魏十镜,都有些纳闷。
敖瑾抿嘴,下唇慢慢撅起,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思索。
黄百贯又说:“我听说,魏夫人是嘉兴游三娘的外甥女,江南联合商会、上海商会都和游三娘的合作颇多,不过却从未听过有魏夫人的名讳,嘶,甚奇怪。”
黄百贯看着敖瑾:“不过后来我打听了,说是游三娘的这位外甥女,从小就被送去习武,成年了才下山,所以才问,魏夫人,出自哪派?师从何人?”
这番说辞,是敖瑾离开嘉兴的时候,为了圆自己这门身世的谎,随口胡诌的,没料到,这消息就和季风一样,一下就吹来了上海。
敖瑾笑了:“哪里是习武,打杂罢了。”
黄百贯低垂下眼眸,眼神落在敖瑾一直垂放在身边的左手:“魏夫人这左胳膊,似乎……。”
“四川青城山,北平白云观,”敖瑾突然抢了话头,“还有江西三清山无名道观,这道观里的几位道长,都教过我。”
敖瑾笑了一下:“所以,问我师从何人,我一时语塞,是因学得着实太杂了,不知从何说起。”
黄百贯抬手端茶,抿了一口:“都是太极功夫的名家啊。”
“我天赋不行。”敖瑾盯着黄百贯,“打太极这种功夫,其实还是黄先生最擅长。”
魏十镜忍不住去看敖瑾,这姑娘,说话忒大胆了些吧。
黄百贯呵呵一笑,回头示意身后帷幕里的谭玉玲:“玉玲,贵客到,且弹一首《秦俑》助兴。”
这点曲子点得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这曲《秦俑》开头是绞弦,得用手指头拨砸着弦弹出一股冷兵器交加的音调,黄百贯这是一招下马威啊。
帷幕里,有人声音软软地回他:“《秦俑》那绞弦太痛了,我才不弹呢,一曲《风光》,弹完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