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好意(2 / 2)
刘晋雅郑重接过,为自己没有名片感到低人一等的窘迫,考虑要不要用便利贴写个号码给钟瑜晓。
钟瑜晓不知她心里的纠结,不紧不慢道,“记得把伞还我。”
说罢,钟瑜晓转身离开,对她伸手准备拿纸笔的动作没有半点关心。
被留在原地的刘晋雅望着钟瑜晓远去。
钟瑜晓跟祁苏会合,瞥见一辆黑色车子的影子之后走出大厦上车,自始至终都是从容淡定的,倾盆大雨之于她的影响,不过是一点点寒风和鞋底淡淡的水痕罢了。
“唉。”刘晋雅摇头,懊恼自个儿内心戏太多。
有了伞,刘晋雅打算尽快去父母家拿东西,打开从钟瑜晓那儿借来的黑色直杆伞冲进雨里,走了两步很是满意——伞面够大,伞架结实,任风吹雨打不翻起不变形,稳稳当当。
回到家,她失望地发现自己冒雨回来的功夫是白费的。
父母家这边也下了雨,爸爸没有去院子榕树边下棋,在家里看着电视,见她回来,马上不客气地哼了一声,“都要搬走了,怎么还拿着我家的钥匙。”
“我放在这里了。”她忍了下来,将钥匙放在鞋柜上,一声不吭地去房间搬东西。
衣服鞋子等比较轻的东西,刘晋雅用两个行李箱装好,趁着上午交物业费带过去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收纳盒,数量少质量沉,收的全是她这些年来的书籍、笔记本和胶带贴纸。
由于去图书馆方便,她的笔记本比书多得多。在家没事做的那段日子,她喜欢看书写笔记,入了手帐坑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生活实在乏善可陈放弃了,只用买过的胶带贴纸装饰一下读书笔记,不知不觉积累下一箱。
刘晋雅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这些东西写得做得怎么样,自己把它们视为心血,再沉再重也愿意带。她把钟瑜晓的伞勾在右手胳膊,双手抱起收纳箱走到门口,发现没法腾出一只手开门。
坐在沙发上的爸爸斜了她一眼,又漠不关心地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她抿抿唇,把箱子先搁在鞋柜顶上,开了门才抱起来。
“喂。”爸爸看她关门的动作慢了点,直接骂出口,“要滚赶紧滚,别放蚊子进来!”
刘晋雅一下子恼了,抬脚把门揣上。
砰的一声巨响。
门后面传来爸爸不大清楚的咒骂,她在踹门上用尽力气,得省力气搬重物回家,默默装作没听到下楼回家。
这次,真的是回她的家了。
刘晋雅想到之后再不用看人脸色,心情转好,开开心心去挤公交。未曾想她的箱子是货真价实的重,下班高峰期拥挤,别人轻松上阵都不一定上得了车,她这样行动不便的更不用指望了。
好几次尝试上车不成,她无奈放弃,把箱子放在地上揉了揉发红的指尖,转而往更远的地铁站走。
地铁一样没有位置。
刘晋雅站了全程,双腿发软,到站弯腰一提箱子差点歪倒。哆哆嗦嗦走了一路,她回到家的楼底下已经是筋疲力尽,把箱子往地上一放,额角的汗顾不上擦,用麻木红肿的指尖在包包里翻找钥匙卡进单元门。
收纳箱太沉,她的手指疼,实在不愿意扛起来,索性踢着箱子往电梯挪。
幸好路面平坦,幸好她买了个有滚轮的箱子。
刘晋雅用脚踢了一路,到家之后直接瘫倒在地,捶胳膊揉腿,望向黑漆漆的室内。
早上看还好,晚上这么一瞧,外头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只有自家暗沉无光,分外凄凉。
刘晋雅喘够了,起身找到客厅的大灯开关按下去,让光明驱散隐隐心底的孤独感。
客厅的灯是暖洋洋的黄色,形状圆乎乎像个蛋黄。
她望了一眼,觉得很饿。
下楼买东西麻烦,刘晋雅打起了外卖的注意,看了几页发现想吃的东西都是二十元起送直接退出app,从袋子里翻出今早买的面包就着凉白开啃——她交了一堆物业费水电费,不舍得花钱吃饭了。
主要是没收入。
刘晋雅草草咽下面包,再次翻找手机,希望能找到除了钟瑜晓所在的Z公司以外的回复。
结果令人失望。
刘晋雅看着凌乱的室内,摸一摸吃不饱的肚子泛起阵阵心酸。
孤家寡人,穷困潦倒。人生低谷的她,面对一份工作,竟然还挑三拣四?
刘晋雅不敢再犹豫了,翻出钟瑜晓的名片,找着第一个固定电话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全凭本能,拨出去听到了两声嘟嘟,才后知后觉看到7点14分的时间,觉得好笑:这个点,公司的人已经下了班,不会有人无聊地等待她接收工作的回复。
刘晋雅拍拍头懊恼,准备挂断,不期然听到一声冷淡的应答。
“喂?”
“你好。”刘晋雅惊讶,“我是刘晋雅。”
钟瑜晓敷衍应,“嗯。”
正巧,外边阴沉的天劈下一道雷,轰隆隆响遍大片区域。
刘晋雅听到听筒里和窗外同时有雷声想起来,有片刻的愣神,完全不计较钟瑜晓的漠然了。
这么近啊……
好像钟瑜晓就在她旁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