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家花不如野花香19（2 / 2）
“你知道我没这方面的经历，也不懂你们口中的‘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康婧妍盯着脚下的地面，一边理顺思路一边慢条斯理道，“假如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是开心的话，那我应该就是……咳，那啥……”
说到后面，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只是开心……”司晨抿了抿唇，“那也未必不是把对方当作朋友。”
“？”
乍一听到对方的话，康婧妍愣是呆了两秒。
但随即她便微微皱起眉头：“不是朋友。”
她否定得异常果决。
虽说感觉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确实不好定义，但在这方面，康婧妍自觉还是分得清对不同人以及不同程度的喜欢的。
“我跟孟桓……和跟蒋新月她们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她低头思索，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寻找例证，“嗯……和我跟你在一起的感觉，也不大相同……”
她神情松快，殊不知自己正说着剜某人心的话。
“……是吗？”司晨垂下眼睑。
他的嗓音既轻且柔，仿佛预告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末哨，叫人拿不准究竟是在回应附和，还是单纯类似于自言自语的呢喃。
这一瞬，康婧妍察觉出他的态度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反正……”她索性不管对方的反应，只一个人在那里嘀咕，“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可爱”代表认可对方的人格魅力。
——这对于康婧妍而言，已经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句以后，现场的氛围又悄无声息地沉寂了下去。
“怎么了？”
等了好一阵子对方都没再答腔，康婧妍先前竭力压制下去的烦躁又开始暗暗滋长，欲旧态复萌。
“还有什么要问的？”她不耐地动动双腿，将身体重心换置到另一只脚上。
“……婧妍。”
默然少顷，司晨叫了她一声：“你先回去吧。”
“？？？”
康婧妍被他弄得摸不着头脑：“你不跟我一起？”
“我等等再走。”对方只道。
哈？
一听对方的语气，康婧妍就笃定他是在耍小性子。
“到底什么问题？”她眉间堆起褶皱。
谁知对方却将脑袋侧到一边，看样子是打定主意缄口不语。
“啧——”康婧妍顿时被他气笑，“——你的臭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这段时间看少年身体不好，她比以往都要惯着对方，孰料这人竟胆敢上房揭瓦。
“行，你要不说也成。”康婧妍理解似的点点头，像是同意不再追究下去。
可下一秒从她嘴里蹦出的话却在明明白白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好惹的！
“既然现在不说，那以后也都给我憋着！”她是真的有点火重。
“……”
见对方如此不识好歹，康婧妍也懒得再理睬他，拎起袋子直接走人。
竟敢给她脸色瞧，估计是很久没被自己收拾了，一时得意忘了形……
“呸！”
走到单元楼下，康婧妍把嘴里早就嚼得没味的口香糖吐到垃圾箱里，一副杀气腾腾的情态。
……爱谁谁，她不伺候了！
过了两分钟，她面色不豫地站在家门前，把已经插进锁孔里的钥匙往右一拧。
“嘎吱——”
门开了。
家的确还是这个家，但是……
看到客厅里康父把康女士的两只胳膊反手往后使劲扭，刚出玄关的康婧妍惊在原地，一时怀疑自己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今天……什么情况……？
这一刻，前段时日才浏览过的家暴新闻像是潮汐冲刷堤坝般在康婧妍的脑海中疯狂涌现，提醒着她似乎该做些什么。
趁孩子不在，居然敢这么乱来……？？
岂有此理！！！
原本康婧妍的心里就揣着一团火，现下见到这种场面，哪里还忍得住？
没想到老陈平时看起来斯文得体，私底下却是这种狗男人……
“放开我妈！！”
甩掉身上的负赘后，她气势汹汹地冲过去，趁对方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伸手控制住对方的行动力，接着把人往地上狠狠一掼。
“哎哟！”
哼。
注视着地上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的老父亲，康婧妍皱了皱眉，刚想询问自家母上的情况，孰料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诧异至极的面孔。
“你做什么？！”对方目瞪口呆。
仔细端详了一下康女士的外表，康婧妍见她的模样跟“凌乱”“狼狈”等形容词相去甚远，不免有些疑惑。
“您……不是被欺负了么？”
“没啊……”康女士瞅瞅被扔到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的丈夫，又看了看逞凶完毕还一脸无辜的女儿，“我想学招，让你爸帮忙当匪徒呢。”
说着，她指了指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擒拿教学内容。
康婧妍：“……”误会大了。
……
不久，待把康父扶上床，康婧妍便默默挪到了床脚的位置，试图离自己施暴的受害者远一点，以减轻内心的负罪感。
“怎么这么红……”那头，康女士一边检查丈夫的后背一边喃喃自语，“也不知道骨折了没有，明天得去医院看看……”
稍后，她皱眉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女儿缩在角落里，一副努力减少存在感的样子。
“你刚才吼啥？”
康婧妍：“……没什么。”
“看你把你爸摔的，背上都肿了一片！”康女士气得戳了戳她脑门，“干什么这么冲动？电视声音那么大都听不见吗！？”
“我没注意那么多嘛……”康婧妍小声辩白，双手绞得跟麻花似的。
当时她正火气上头，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我以为老爸私用暴力，所以才……”康婧妍悻悻，甚至还有点委屈。
她懂得分寸好不好……
当时本来就奇怪平日里对老妈服服帖帖的老爸怎么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可几分钟前才在外面被司晨气了个半死，昏头涨脑地回家，结果还突然遭遇“父母危机”，正常人的第一反应恐怕都是阻止惨剧继续在眼前上演吧？
真不是她吹，假若不是觉得整件事蹊跷，当时没直接把老陈腿打折都算是她仁慈了。
况且，就算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爸？”听完她的解释，康女士轻蔑地冷哼一声，“他敢对我动手？”
先不谈对方是否有这个胆量，退一步来讲，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也肯定先把对方给挠死。
不过想到女儿是因为误会丈夫对自己动手才把对方摔倒在地，康女士严肃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确实是有点搞笑。
“芸芸……”
这时，床头那边传来虚弱的呼唤声。
“嗯？”
康女士一听，连忙收住唇边快要泄露的弧度，返身往那边去了。
“有什么事？”
“我想……喝点、水……”康父泪眼汪汪地躺在床上望着她，脸色有些发白，“……另外，让孩子去睡吧……”
“老爸……”
临出父母卧室前，康婧妍畏缩地挪到床头认了个错，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她把带回来的书本作业一一从包里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纵然现在无心学习，但姿态总是要先摆好的。
尔后，康婧妍按亮手机屏幕，点开其中未读的微信消息。
【孟桓】：到家了吗？
【孟桓】：到了就吱一声
她在键盘上动动手指，给对方发了个“吱”字过去。
很快，对面有了回音。
【孟桓】：怎么这么晚？
【老板来只鸡腿】：在小区里随便转悠了一会儿
【孟桓】：早知道我就应该坚持下车
【孟桓】：〔感到气气〕
“……”
算了吧，如果真随她下车见到司晨，估计到时候的场面异常美丽。
……还是别添堵了。
同对方拉扯片刻，康婧妍便以自己打算洗漱就寝为由结束了聊天。
这一天实在经历得太多，她已经累得high不起来了……
伏在桌上，康婧妍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微信主页面那个专属于司晨的聊天窗口，半是消沉半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会碰见这么糟心的事情……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最后康婧妍自暴自弃地戳进了那格显示有对方头像的窗口。
今晚九点半左右的时候，司晨曾发来消息问她几点回家，不过那会儿电影尚在播映中，而手机又调成了静音模式，所以直至十点多钟电影散场，她才发现手机里的未读信息。
当然，关于这一插曲，实际上康婧妍也并未多加在意。
她觉得司晨根本是瞎操心，因此在潦草回复过对方后便不再予以理会了。
当时只觉懒于应付，可如今再看，以这般敷衍的态度对人，假使对象换成自己的话，她恐怕早就得炸了。
的确，司晨的性格实在太好，或者说她被司晨迁就得都快忘了，原来对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
忆起之前在小区里发生的争执，康婧妍的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自己再对对方多一点耐性，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让康婧妍始终想不通的是，她不懂自己哪里惹到了司晨。
正因为了解对方不是会随便迁怒他人的个性，她才搞不懂双方之间的矛盾点究竟来自何处。
……难道说，男生每个月也会来大姨夫，在这期间变得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就在康婧妍的思绪正漫无边际地在宇宙中徜徉之际，客厅里的谈话声断断续续地透过门缝传进了她的卧房。
“？”是有客人造访吗？
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太过入迷，康婧妍压根没注意到客厅那边是否有开门的声响。
心里的疑惑促使她离开身下的椅子去一探究竟。
打开卧室门，康婧妍先谨慎地伸了半个脑袋出去。
“……楼上听到，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呢……”
“嗐，就康婧妍一天爱大呼小叫的，甭理她。”
“没事就好……对了，司晨来过这儿吗？他说出去散步，结果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那倒没有，我今天一天都没见着这孩子……电话不通会不会是因为没电了？这孩子懂事，从来不需要人操心……”
“懂事什么呀，你是没看到他犟的时候……他今天下午放学回来，脸色看起来不大对劲，当时我怀疑发生了什么，就追问了两句，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孩子把自己闷在卧室里，连晚饭都没出来吃，可把我和他爸急坏了……”
“不应该啊，司晨人这么优秀，又会来事儿，能有什么问题？我看你也别太担心了，像他们这种年纪，遇上跟朋友吵架这种芝麻点大的事都能表现得跟天塌了似的。”
“……其实我估摸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你知道，做家长的就是心里放不下……”
“那要不这样，我把康婧妍叫出来问问，反正他俩成天混一块……”
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康婧妍心里“咯噔”一声，顿生出一种被天降陨石砸中的复杂感。
她刚刚还在忧虑自己会不会遭惦记，结果就幸运“中奖”，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她逃避，待确认自己收拾好了面部表情，躲在门框后的康婧妍才在康女士的催喊声中姗姗登场。
“张阿姨，怎么不进来坐？”
她来到客厅，佯装自然地朝玄关处的司母打了个招呼。
“我就待几分钟，没事的。”对方摆摆手，“婧妍，司晨今天回家后表现怪怪的，你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哦，这个啊……”
忖度了一下，康婧妍觉得还是撇清关系最为保险：“我早上和他分开后就再没见过了，不过那时候他看起来还好……”
“……张阿姨，司晨到现在都没回家吗？”尔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康婧妍记得自己到家时是差不多十一点钟的样子，可这会儿已经将近十一点四十了。
“是啊。”询问无果，司母不禁有些气馁，“这都快十二点了，真是……算了，我先和老司下去找到人再说……”
这可不妙。
眼看对方准备离开，康婧妍心中遽然一凛。
“张阿姨！！”
她突如其来的喊声把正要转身的司母给唬了一跳。
“呃……是这样的，最近学校要办运动会了，司晨好像有意愿参加，所以我想，他、他——可能是在外面锻炼身体……？”
为了拦住对方，康婧妍只能想方设法思寻对策。
“……那个，正好我有点事要跟司晨商量，干脆我直接下去把人给找回来吧！”
“哦，这样啊……？”
司母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尚未察觉出对方话语里的漏洞，便见人已经蹲在毡毯上把鞋子给蹬好了。
“那我走啦！”
趁另一边叉腰的康女士还没提出反对意见，康婧妍赶紧朝二位家长挥挥手，接着便如旋风般飞快窜出了家门。
……
好险。
幸亏自己反应灵敏，否则让家长知道她欺负司晨，就惨了……
不过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顶着深深的怨念，康婧妍再次走进了黑夜的怀抱中。
她举着手机照亮前方，一边在心里念叨待会儿找着人一定要给对方点厉害瞧瞧，好让他明白按时归家的重要性，一边时不时地侧头看看左右的阴影里有没有藏着大活人。
小区里安装的路灯间距很宽，因为怕影响居民休息，所以亮度调得相对较暗。
一路走来，康婧妍将速度放得很慢，唯恐错过某个伶仃的身影。
几分钟后，眼看这条路寻人无望，她果断调转方向，又往另一条道上去了。
怎么连根毛都没见到……
这般腹诽着，下一秒她烦躁地加快步伐，直接向右转了个弯。
“……”
哟嗬。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憋出结局了……最后一章写了2w字实在太长，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分了两章，下章下午再发（别打我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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