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95(1 / 2)
着手风马默的事情的这些日子,别的计划倒也未搁置下。
自打和钱百业通力合作,姬洛发现,后者蛰伏江南这么多年,似乎早有一雪前耻的打算,所以从长安附近的市镇开始,长安公府的商铺或多或少都开始出了些问题。
姬洛不懂商贸,由着会的人去闹,自己则双管齐下,吊着钱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避之不见,加上有苻坚明里暗里依靠,这种暗地里阴刀子的瓦解,终于让钱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没两天,钱胤洲就被推了出来。
本来这个四公子是没报什么希望,可是没想到,门房远远瞧见他,立刻开门相迎,给请到了花厅,要知道之前来的人全都吃了闭门羹。
钱胤洲受宠若惊,虽然他对钱家说不上多大感情,但他毕竟流着钱氏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晓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因而忍不住为姬洛对他别样的态度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有了出路,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给姬洛多谋划谋划,让他那老爹和三哥哥在谈条件的时候多出点血。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姬洛的时候,却又不这么想了。
和那夜灯红酒绿,火树银花相比,眼前的人与钱胤洲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姬洛今天穿了一身鹤纹黑衣,两把剑挎在腰间,整个人形容凌厉。按长相来说,本该算作清隽秀丽的小生,该是不伤人的温和雅致,可钱胤洲站在回廊前怎么也迈不出步子——他心里莫名有点怕姬洛。
若说钱胤洲早先肚子里还有些不屑,总惦念姬洛的“身份”,朱门大户风评不佳,觉得细皮嫩肉小白脸,实在太有那什么气质,可现在,他生不出,也不敢生出那种亵渎的念头。
姬洛若真和苻坚有什么关系,只会是他的刀,是藏于暗处的利刃。
“姬……姬……”
姬洛看了他一眼,觉得好笑:“你叫我名字不是叫得挺顺口的吗,这会怎么结巴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钱胤洲抄着袖子,像个怂巴巴的老太爷一样,在人对面的花廊横木上坐下来,臊眉耷眼地不敢抬头与姬洛对视:“我……这……诶呀,我不是个做说客的好料子,姬洛,你那么聪明,应该晓得我来找你的目的,连我都被推了出来,家里现在是真的鸡飞狗跳了。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钱家到底有什么恩怨,但老爹掌控‘长安公府’那么多年,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嗯哼?”
姬洛偏头听着,钱胤洲偷偷抬眼看他,然后又飞快把头低了下去,嘟囔着:“你如果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传达。”
然而,姬洛既没有提要求,也没有说恩怨,反而问道:“为什么这么帮我?我们不过一面之缘。”
只是一面之缘吗……
可若不是姬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倾波轩还能出那么大的风头,得到那么多有趣的宝贝。
钱胤洲苦笑连连:“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在乎我,住在大宅子里,算不上轻慢,但也可有可无。你知道吗,兄弟阋墙的破事儿哪家都有,我们家也不例外,可别人只道家有两子弄权,大哥哥和三哥哥互相不对付,我竟连半个对手也充不上,连一较高下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又有些恼怒,晃着脑袋呸呸两声:“哎呀,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也是,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姬洛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反倒将他的话头噎住。钱胤洲心里埋怨,狠狠瞪了他一眼,姬洛忽地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你想成为长安公府的继承人吗?”
钱胤洲想了想,明确地拒绝了:“不想。姬洛,我其实更愿意去西域三十六国游历,那可比困在这里好多了。只是……”他摆了摆手,很泄气,“有时候是时势不允许,有时候是命运不能够。”
姬洛侧目,认真地看着努力解释的钱胤洲:“是,生于世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往往很难。”
不知为何,一席话后,姬洛没来由想起上元那日雪夜里,他站在车马前,钱六爷问的那个问题。从他决意要动长安公府开始,过去的那个钱家在他眼中就已经土崩瓦解,只是怎么动这个刀子,他还需再好好想想。
过了一会,姬洛才应答:“四公子,我想见一见你的三哥哥。”
钱胤洲本就是钱胤川推出来出力的,此刻闻言,不禁喜上眉梢,忙道谢道别,转头牵线搭桥去了。
翌日傍晚,钱胤洲再次登门造访时,姬洛丝毫不讶异。纵使他不是个手脚麻利的,但他那个三哥哥自弱势出头,必然是个心有城府的,想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钱胤川和他父亲钱百器不和,想要扳倒长子,就必须夺得更多的筹码,保不准想要趁乱浑水摸鱼,借刀杀人。
姬洛安排了管事,架着车马跟着钱胤洲带来的人从大门出,而自己则和钱胤洲等到暮色四合,从后巷小门徒步出去,进了一家客栈的后院,里头有人接应,把附近的人都清了一遍,这个地方显然是钱胤川的私产。
屋内安排了食馔酒浆,只摆了两个桌案,许是钱胤洲跟他这三哥哥多了几句嘴,堂上并没有安排任何舞姬歌伎,只留了几盏灯烛,显得清冷得很。
姬洛解下外衣入座,钱胤川趁势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等把人打发了出去,他这才举着酒樽走至姬洛身前,认真打量他。见着锋芒露骨的姬洛,不同于钱胤洲的隐有畏惧,钱胤川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反而烧起一阵热血的狂喜。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开门见山。见面是你提的,条件,你随便说。”钱胤川挑眉,持着酒樽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