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花又开花又落(1 / 2)
那日李放戳破了邀月的心思,她许久未到离宫来见他。
怜星倒是来的勤了,只是站在外殿,隔着重重阻挡与他说话。
多数时候是她在说,只为给他解闷,说些江湖上的事。
比如上官飞失踪,金钱帮正在寻找他,只是这寻找多少有些敷衍意味,只是在找一个继承人,而不是上官金虹的宝贝儿子。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雪鹰子真气逆行,受了重伤,他的其余七个弟子纷纷赶回天山侍疾,这些人在江湖上都不是寻常角色,已联合成一股势力,意图围剿移花宫,可惜移花宫隐世久矣,在江湖上的产业亦是隐蔽,他们未能得手。
江湖人从他们的动静,只能隐隐猜到他失踪了,一时纷纷议论。
比如飞剑客也去了天山,想要寻找他,但无果,反而与雪鹰子成了好友。他未在天山上逗留,一直在寻找李放。
兴云庄也出手了,龙啸云虽然回归,权柄却被儿子分了一半,龙小云也出力加入天山弟子的联盟,帮着寻找移花宫。他习武不辍,剑法有几分李放的影子,因第十式云生海楼使的最好,也得了个名,叫云生剑。
这几股势力结盟,因都是剑派,江湖人称剑盟,分别是,天山雪鹰子和他的弟子天山七剑,藏剑山庄亦包含在七剑势力内,飞剑客,云生剑。
剑盟一无所获,倒是歪打误着与盘踞武林久矣的金钱帮平分秋色,这也是为何金钱帮寻找少主如此敷衍的缘故,帮主正忙于扩大势力。
她说了许多,但李放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回话。
怜星只能黯然离去。
又过了几日,她悄悄派花星奴将上官飞从水牢中释放出来,安置在李放原先的屋子里,那清冷,原本就没有侍女敢靠近,有她遮掩,上官飞在那里暗暗养伤,并没有被发现。
她本也想一并将那名被邀月发落的弟子释放,可惜花星奴去看时,发现她已自尽了。她受不了水牢之苦,又不肯屈服,于是玉碎。
花星奴大震,这些时日一直神思不属,常常跑到绣玉谷清泉涧间出神,怜星怜惜她,并不叫她回来服侍。
此时,邀月才踏入离宫。
她冷着脸,并不同李放说话,只一直处理案上宫务,每每处理完便离开,期间不向他身上看一眼。
李放也只当她是空气。怜星给他送了笔墨纸砚,还有些朱砂,邀月在案的一边看账本,他就在案的另一边作画。
邀月抬眼便能看到,劈手夺了过来,发现上面并无那个叫她恨的牙痒痒的人,反而只是普通的风景,一处竹廊,檐上是几堆雪白小巧的雪团,几个红灯笼也覆一层薄雪,栏杆上放了一只青瓷碗。
看起来很清雅。她神色缓和了些,又忍不住道,“你倒是薄情,那女人为你而死,转眼你就有雅致作画。我本以为你会画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李放道,“我已画了。”
邀月细眉一蹙,又连翻了几张,无论如何也没在这些景上找到人来。
李放看着她的动作,眼中有些嘲讽,淡淡道,“在我心中。”
她的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把画扔了。
雪白的宣纸上带着墨痕,纷纷扬扬地落下。
邀月见到他平静的面容,仿佛心里有一把火,她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往上拉,随后将他按在案桌上,案桌晃了晃,宣纸,账本被她的动作弄的掉在了地上,胡乱夹成一堆。
李放的手被按在头顶,他背靠着案桌,腰部悬起,无处着力,只能依靠邀月按紧他的手,才不至于摔下去。
而她俯身亲吻他,咬着他的唇瓣,像在发泄怒火。
距离如此靠近,她和他目光相对,正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冰冷如雪。
她猛地松开了箍紧他的手,李放腰一塌陷,向后摔去。
他扶着案桌,手背擦了擦红肿的唇上的口脂,鲜红的胭脂在雪白的手背上染开。
李放哑声问,“你也这样对江枫?”
邀月不答,他自嘲式地笑了笑,“想也不会,你爱他,怎么可能强迫他。”
纵使同样被关在离宫,她对江枫也是温柔的,只是同他谈天,照顾他,并不会强行与他做什么。
邀月咬牙道,“我并不爱他,我恨他。”
她最恨的人,就是江枫,甚至超过了花月奴。
李放道,“你恨他,他像我,你对恨极的人都这样做么?”
他微直起身,在她唇上轻轻一点,邀月仿佛僵住了,她只是咬牙,却神使鬼差地没有躲开。
李放于是起身,用颤抖的手环抱着她,他靠近,与她颈项相贴,偏头在她耳垂上一吻,淡淡地道,“像这样,亲吻他?”
少年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邀月心跳漏了一拍,慌乱间,她猛地推开他,却忘了他如今筋脉尽废,尚且虚弱,身形单薄的少年踉跄了几步,撞上了池边龙头,向后摔去。
池水溅起几尺,他跌在池底,扶着白玉池壁站起来,龙纱服遇水不濡,但他的发丝却润湿了,贴在玉似的侧脸上,像几道墨线,减去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柔弱。
邀月怔怔地看着他,随后抿唇,像落荒而逃一般走了。
李放从池中出来,毫不在意湿漉漉的头发,把地上的画纸叠好,压在镇纸下。
她才走没多久,怜星似乎知道姐姐走了,又站在外殿,犹豫地张了张口,“她有对你……做什么么?”
叫她直说出那样的话,到底太难了,只能这样隐晦地问出口。
少年道,“从未。”怜星似乎松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我,我能进去看看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