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脏水(2 / 2)
纪菁既然提了外祖,田氏也晕了过去,那么今日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你说,要我杖毙王妈妈?”杨氏声音微缓,阴冷的眼神扫过纪菁,“你可知道我纪家现在正在做什么?”
纪菁撇嘴,“虽是在小宴,祖母在这正房里处置王妈妈,也不相碍。”
蠢。
这是在场所有上点年纪的人对纪菁的评价。
真打起来,动静小不了。方才这几位在轩竹阁外折腾一番,以为把自己埋进正房别人就探不出来了?太天真。
“好,你想让我公平,我便来问问。”杨氏先看向头发被扯着半跪在地上的人,“王妈妈,大小姐的指认,你可认罚?”
“奴婢认。”王妈妈眼泪糊了满脸,“是奴婢做错了,四小姐要打死奴婢,奴婢没二话。”
“很好。”杨氏指尖轻点桌面,“王妈妈如何处罚,稍后我自有交待。我先来问一问,四姐儿,你如何去了轩竹阁净房,躲藏起来所为何事?”
阴鸷目光刮地纪菁身上一寒,她打个冷颤,突然想起今日的事她也有错!
“二姐儿又是为何去了轩竹阁,”杨氏目光冷厉的看向纪莹,“还穿成这样子?”
纪莹吓的身子一抖,扑通跪了下去,哭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身为纪家嫡女,不谨守规矩,跑去外男聚集之地,任人看遍丑态,丢尽颜面,还敢与我争执对错!”杨氏目光冷硬尖利,似能从二人背上穿过,“我纪家的名声,可是这么不值钱!”
她的目光犹如实质,压的纪菁膝盖发软,不由松开拽着王妈妈头发的手,跪了下来。
“纪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还想当院杖毙下人,生怕外头少爷们看不到笑话吗!”杨氏眼色吩咐陈妈妈,让她把院子围起来,眼生的人一律不准来,尽管隔绝打探目光。
“你们想让我公正,好,今日咱们就把前因后果道明,到底谁对谁错!”
杨氏掌内院多年,积威难犯,不发火便罢,一旦起了真火,没谁能抗住。
田氏晕了过去,贴身妈妈一直给纪菁使眼色,纪菁便明白过来,今日她真是做错了……娘教过多少次,不可冲动不可冲动,怎么就记不住!
她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开始后悔方才行事。她对王妈妈是不满,祖母的确有些轻拿轻放,可父亲快要回来了,母亲的地位也跟往日不同,只要父母出面,她不可能吃亏!
如今……
她要如何面对祖母的诘问!
出了那么大丑事,惹怒了祖母,如果祖母不肯为她圆说,那她的名声根本不用想了!好生择婿出阁更是不可能!
她偷眼看向纪莹,纪莹正浑身发抖面色苍白,眼珠子转个不停,显然也是在想!
这是个指不上的,纪菁用力咬着舌尖,逼自己冷静点冷静点……
认真回想今日所见所闻,丫鬟仆妇小厮说过的话……
终于给她找到了一条!
“祖母容禀!孙女只是想帮忙来着!今日小宴,二伯母和娘忙的脚不沾地,大姐姐跑的妆都有些脱了,孙女便想着能分出一只眼睛帮忙看着别出差错也好,然后我就看到九弟处处踩八弟的脸面!”
“迎客时他挤开八弟,自己站在前头,把贵客都引到他身边坐着了!还派自己的小厮看着门房,一有客人就先迎上去为他说好话,崔三公子来时便是九弟身边叫孙旺的小厮带的路,孙旺直接把人领到了九弟身边!”
纪菁一边想一边觉得这话头简直太好,激动的眼睛发亮脸色绯红,“孙女听到下人嚼舌头就觉得不对,当时大家都忙,大姐都忙的不见人,孙女实在不放心,又怕下人乱说话,这才决定偷偷去看一眼,如若九弟当真放肆至此,孙女当报与祖母知,没想到被王妈妈撞下了泥坑!”
纪菁小脸紧绷,仿若一颗真心全部放在纪家上,“然不管起因为何,孙女行事不宜,造成不堪后果,请祖母责罚!”
杨氏再精心,正房的动静也不可能一点不露,小宴上饮酒做耍的少爷们时不时会不露声色地招贴身丫鬟小厮近前,耳语一番。
夏飞博几人更是,样子都没怎么装。
纪菁纪莹的事已经瞒不了了,几人听八卦听的眼睛放光,好一场大戏!
最新的消息传来时,几个人都惊呆了!内宅女子生事,互相攀咬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纪居昕头上泼脏水!
三人一问,纪居昕闭了眼睛。他早就猜到,只要有一点机会,这些人就不会让他好过,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想好了关节把自己撇开,有事没事,他都不能善了。
良久眼睛睁开,些许情绪已经深埋,瞳眸一片清澈,如春日潭水,“没事,我习惯了。”
正房里,纪莹也跟着纪菁的方向,找到了理由,“我……我也是听说九弟太过分才过去看看的!八弟操持小宴这般辛苦,九弟如此不懂事怎生是好?我同四妹妹不一样,九弟虽不是我娘生的,但我娘照顾他那么久,他如此不懂事是在打我娘的脸,我……本想着暗暗提醒他,让他改了,还想帮他遮掩……这才扮做丫鬟的样子混进去,谁知看到了王妈妈对四妹妹……”
纪莹说罢又大哭起来,“祖母!孙女知错了,不该瞒着祖母母亲自做主张,不该想替庶弟遮掩,不该大惊小怪之下引来众人注意,祖母狠狠责罚我罢……”
“昕哥儿……”杨氏突然眯了眼,手指轻点炕桌。
纪菁纪莹对视一眼,坚定地头磕在地上,“请祖母明查!”
王妈妈缩着身子跪在一边,李氏转动脑子想如果真是如此,那个扫把星可是惹□□烦了,自己要怎么利用这件事。
高氏则面沉如水,狠狠压抑心底怒气,今日是正该是宣哥儿大展风采之时,怎能被一个庶子搅了!再看杨氏,声音就带了些请求,“娘——”
杨氏想了想,吩咐陈妈妈,“把昕哥儿叫来。”昕哥儿一个庶子,未曾读过书,又是才进的学,想来跟贵客们没什么话说,叫过来也不打紧。
可陈妈妈脚还没迈出门,一路喧哗吵闹声音就进了正院。
“老太太!禀老太太,四少爷叫人抬回来了!四少爷中了毒,大夫说恐会不治!”
杨氏惊地眼前一黑,差点从炕上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