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三杀阵(1 / 2)
“人数已齐,请诸位修士将元力注入我身前的十斗五行阵。”
所谓十斗五行阵,是北冕门出名的大阵,以修士本元为基,行五行斗数,集攻防一体,用在此处十分恰当。
正盟十二宗、每宗三人,加散修三人,统共三十九位修士——
其中自然也包括郑菀。
她随着其他修士一同将元力注入十斗五行阵,阵法迅速抽取她元力的同时,五色光芒大作,恍惚中她只来得及对殷切嘱咐她“万事莫要强出头”的二师姐露出一个微笑,便觉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北斗五行阵带入了光影。
出乎她意料的是,光影后,是一座广袤宽阔的星野。
夜幕低垂,星辰漫天,鼻尖能闻到泥土与青草地混杂在一起的土腥儿味,路边是一簇一簇散漫开着的野花,清风拂过,小小的花冠便随之乱点。
红的、粉的,白的、紫的……
“银铃花!”
有人惊呼了一声。
郑菀定睛看去,但见一簇簇四瓣小花儿随风摇曳,花冠呈菱形,锯齿形叶片边缘处泛着星星点点的银光,清风一吹,耳边便仿似有“叮铃铃”“叮铃铃”的响声传播开来。
银铃花,元植谱排行第八,延寿丹的八种主药之一。
修道界,能更改资质的天材地宝固然让人趋之?若鹜,可能增长寿命的延寿丹亦是让人垂涎若渴,尤其是对某些好不容易修到大圆满,却因寿岁不够而功败垂成?的修士——
这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也许靠着延寿丹拉长的生命线,便突破了呢?
一旦突破,便又是许多?年的活头。
凡人有轮回可入,间接意义上来说,这亦是一种长生。
可当修士踏上修道之?路的那一刻,他便抛却了来世,有前生无来世,死也罢,生也罢,命只有这一条。
一旦命陨,便天地茫茫,再无踪迹。
是以那人“银铃花”一出,郑菀能感觉周遭之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品相好一些的延寿丹,可增寿三十年,差一些的,十年五年不等?,可延寿丹在市面上压根就有价无市,缘由之一便是——
八种主药里的两种,银铃草和莽腥花太难得。
传闻丹心宗在两百年前,开过一炉延寿丹,被各大宗长老一抢而空。低阶修士莫说看,连个响都没听着。
郑菀也想要。
她还很?贪心,想要两颗。
阿耶阿娘能活的日头太短了,若有延寿丹,他们还能伴自己久一些。
可惜:
“假的。”
眼看周围人要打起来,郑菀清啸一声,造幻诀,一法以造天,再加上玄冰焰——这等?幻术,已经无法欺瞒于她。
定力好些的,已经在她清啸声中醒了过来。
圭镜远远朝她笑了笑:
“多?谢郑真人!”
定力差的,却充耳不闻,往满地的银铃草扑——郑菀叹息了声,一边一个抓住了自家两位不争气的,一人贴了张冰心符:
“魂来!”
翠微峰与金吒峰两位峰主弟子茫茫然醒来,但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银铃草?
可其他修士便没那么好运了。
被同门弟子拉住的还?好,没拉住,扑到那片虚幻的银铃草时,便蓦地一声痛叫,捂住眼睛满地打滚起来。
北冕门队首足间往前一踏,北斗五行阵拉着中招的几位拖了回来,护在其中:
“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他问的是诸位,看的,却是郑菀。
落入此地不过短短一瞬,唯独这位玉成?境榜首瞬间反应过来,加上扣住两位同阶修士左右一带时的轻描淡写——
足见其盛名不虚。
“不知。”
郑菀理直气壮道。
她对阵法确实没什么见识,唯独在破幻这一道上得天独厚,但看起来,此地也不止幻法。
书晋已经领着两位浩然宗弟子蹿过来:
“玉美人,你可真厉害!我?便跟着你罢,你保护我。”
他毫不客气,理直气壮。
郑菀莞尔,这小哭包倒是颇有两分自己的风范,吐出两个字:
“没空。”
“我?有空便行了。”
书晋变戏法一样从储物囊中取出一只白玉簪,簪上还?镶着一颗龙眼大的明珠,明珠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连珠阵法。
“喏,给你,护卫费。”
郑菀掂量了下,按照法器、玄器、宝器、仙器的品阶,此物快抵得上一个下阶宝器了,关键是品味不俗,不过分高调,整支簪身都透着股古朴丽雅的韵味。
她接了,嘱咐道:
“不许给我?找麻烦。”
郑菀顺手将崔望之?前送她的步摇摘了,插上了这支白玉簪。
润玉落入墨云一般的发髻,趁着那黄衫也有了端丽古朴的风情。
书晋觑了一眼,又偷觑了一眼,脸悄悄儿地红了:
“这簪子比前头那支衬你!我?、我?回头再送你几支。”
郑菀只笑,注意力从白茫茫的天地收回,嘱咐玉清门两位弟子紧跟着她,只是……她下意识往旁边那位散修瞧了一眼。
普普通通的模样,五官瘦而寡淡,唯有露出的一截下颔有利落嶙峋的棱角。
“这位修士……”
郑菀好奇地问,“我?们是不是从前在哪儿见过?”
“郑真人贵人事忙,自然是不会记得我?等?。”
这是承认见过了?
郑菀自认记性不差,却无论如何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这样一个人,虽说容貌普通了些,可瘦到这种皮包骨之人,也是少见。
修士因着元力淬体的关系,大都体面端正,歪瓜裂枣都少有,更别提这等?——
郑菀倾向于他曾经受过不可挽回的大伤,以至于如今形貌似鬼。
“修士名号……”
“不值一提。”
郑菀热脸贴了人两次冷屁股,面上带笑,心下却恼,将金步摇塞入储物镯时动作大了些,引起流苏的一阵瑟瑟抖动。
她发觉那黑衣人又往自己看了一眼。瞪回去时却听旁边惊呼了一声,丹心宗也不知如何想的,送进来一个柳依,柳依抖着手,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