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在哨音响起时,顾成礼便随着众人一起进去贡院,按照考引找到自己的号舍。
因为上次“府试”的悲惨经历,他这次对号舍分配降低了很多期待,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此次的位置却出奇地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院试的考试内容其实和县试、府试差不多,主要考的也是试帖诗与八股文,不过院试分正试与复试两场,通过正试后,人数比真正要录取的生员多出一倍,要通过复试淘汰掉一半,剩下的考生才能真正地获得秀才功名。
顾成礼按照先前两场考试的经验,轻车熟路地完成了试帖诗与《圣谕广训》默写部分,来到了最后一关,也是整个考试最核心最难一关,策问题。
“浮费弥广”
当顾成礼拿到策问题考卷,见到这四个字时,目光一愣,随后眉头微蹙,大周的财政如今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顾成礼如今生活的朝代称为周朝,一个在前世历史书上从未出现过的朝代,而其经济发展状况与文明水平大抵和前世他所了解的北宋差不多,甚至连政治、军事等体制都有很高的相似度。
大周同样是一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在朝堂当中,同品阶的文官明显要比武官更受尊崇。不仅仅如此,当年大周的开国皇帝为了制衡百官,还设下了多重监察机关,甚至从中央到地方州县同样设了相关的监察体系,以防百官作乱,以至于百年后的今天,大周的冗官、冗兵、冗费现象非常严重。
因为大周是将地方的财政收归于中央,而这些年来,由于各种原因,朝廷中央对地方各州县的征调力度逐年增大,而地方本身的开支也在不断扩大,这样一来就导致地方的财政逐渐入不敷出。
地方财政入不敷出,导致朝廷中央的财政同样出现很大压力,长此以往,必然会动摇国本。
如今周朝的财政问题都已经出现在了科举考卷上了,由此可见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顾成礼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却已经诞生了雏形想法,略作一番思忖,顿时下笔如有神。
既然已经出现了财政危机,还有这么多的冗官、冗兵要解决,那就必须想法子开源节流。
如何开源节流?顾成礼脑海里跳出了一个词,改革。
一个国家的财政从何而来,追根究底还是来自于民,随着周朝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若是不想办法改革,最终只会以各种形式变成苛捐杂税然后分摊到百姓头上,最终苦的只是底层百姓。
如今作为最底层的百姓,顾成礼一深思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下笔速度却更快了几分。
既然国家缺钱,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税收来获得,而如今周朝施行的还是人头税,也就是按人丁来收税,这种税收政策在长期执行中很容易出现弊端。
这种政策下,承担国家税务的主体是人数众多的社会底层贫苦百姓,他们为了逃避人口税,往往会选择少生不生,甚至有重男轻女家庭直接溺死女婴,但真正富有、占社会少数的富商贵族们,他们坐拥着绝大部分的财富却只为国家贡献了那么一点点的力量。
这自然是不合理的,既然不合理,那就改革成更合理、更公道的。顾成礼提议将人头税改成土地税。
他记得土地税在前世是出现在清朝雍正时期,这是按照土地田亩来收税,土地越多,交的税也就越多,反之,则就交的越少。
这种做法无疑是在动那些贵族、大地主们的利益,但也的确是最直接最有效的,顾成礼不知自己的想法是否会被呈到当今圣上那里,他也不在乎自己写下这篇文章是否会引起那些贵族地主们的忌惮,反正他现在只是一个童生,他有什么怕的?
不仅仅如此,他还列举出了更加详实的“改革”措施,提出了可能会遇见的问题,比如“隐田”、“隐户”。那些动辄坐拥万顷田亩的大地主,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地纳税呢,明面上登记的田产和真实拥有的只怕永远不相符,而“隐户”则是指隐藏人口。
因为如今交人头税,很多百姓卖儿卖女,地主贵族私藏奴婢之众,很多都没有去官府登记造册,一方面则属于逃税,另一方面这些不在登记造册之列的奴仆生命安全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顾成礼一时意气,洋洋洒洒罗列了众多款款条条,思路清晰,分析到位,解决的途径也很直接明了,等停下笔时,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略作休息后,他理清思路,再次提笔,这次要写的则是商税。
都道古人重农抑商,商业得不到发展,事实并非如此。至少对于大周来说,并非如此,真正受拘泥而无法发展商业的是底层的百姓,对于那些权贵来说,他们名下都是有不少铺子的,甚至有很多富贾直接是投到那些权贵门下。
譬如他所处的这同安县,因地处江南,商肆众多,其中不少都和知府知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如此,还不如一视同仁,放开经商的门槛,摒弃“农商本末”之说,规范商业的发展,这样一来,光是商业税就可以摆脱大周如今的财政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