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云哑巴捡媳妇（1 / 2）
任何一个政策在颁布之初,用意永远都是好的，但实施过程却未必都能尽如人意。一如这次的婴幼儿补贴法，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喜极而泣,多少孩童因此活命，也同样因为两头都够不上而被讨上了霉星的名头送回了娘家。
“老哥哥，这事?儿吧,我知道，我家是做的那个,不地道了些,可你算算,自打妮子到了我家之后,这都多少事?儿了？”
云哑巴因为帮苏半夏收拾院子,今儿稍微晚了点，快到中午才匆匆往砖窑这边赶，人还没到呢,就听到老大的声响，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急赶几步才发现，那是砖窑边来了外人了,还正扯着窑上做砖胚的钱老汉，叨叨叨的说着什么?,拍大腿的架势搞得像是要打架一般。
这可是他负责的地方,这要出事儿,他怎么对得住苏郎君？云哑巴加快了几步，拨开人群，往里头走了些，走进了才发现,这来的人还不少。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领着?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外带两个瘦弱的和萝卜头一般，脑袋大，身子小的黄毛丫头，风一吹都能吹跑一般的弱小，让云哑巴眼睛微微一眯。
家人遭过难，没了亲人的云哑巴最是看不得孩子受罪了，往日只要是遇到村子里的孩子他总忍不住多怜惜上几分。为了这，他这砖窑里给做工的人熬煮的骨头汤没少给孩子分着?吃，以至于这村子里的孩子对他亲的不行。
如今猛地看到两个一看就比村子里的孩子过得苦无数倍的孩子，他这心又揪了起来，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听个究竟，到底是怎么样的事?儿，让这两个孩子成了这样。
许是围拢的人有些多，许是那老妇人自觉自己十分的占理，所以啊，明明是对着?那钱老汉叨叨的事?儿，愣是让她搞得和唱大戏一般，嚷嚷的周围人全能听清楚。
“妮子是个好孩子，勤快，也孝顺，可再好也抵不过她命不好啊。一连两胎，都是女娃，好容易怀了第三胎是个儿子吧，愣是五个月上流了胎，没保住，这，这，这十里八乡的，都没这么?倒霉的。”
老妇人这话说的，很多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将来女娃可能太少，不够男娃娶亲的事?儿，因为有老杜他们这几个行动派在，别的村子里许是还没这样的意识，可这双窑村，对，就是苏半夏他们这个村子的人却已经几乎人人都知道了。所以听到这老妇人看不上孙女，一个个的表情都有些纠结。明明很想认同，却有说不出不好的那种纠结。
老妇人也看到了这表情，只是她自以为这是自己的说辞大家都觉得在理，只是碍着?同村，不好表态而已，所以说的倒是越发的起劲了。
“若只是这样，那我家也不是不能再等等，反正我家老大有儿子，不着?急。可，可，可这才两年啊，我家老二，那就在山上出了事?儿。你说，大家说说，这一家子少了这么?一个壮劳力，日子得苦成啥样？好容易朝廷开恩，说是有补贴孩子的律令下来，可你看看，看看，这都倒霉成啥样了？两个女娃都过了五岁了，愣是一个补贴都轮不上！这要都靠着?家里老头子和老大养，可怎么活？”
你别说啊，按照老妇人这么?说，这事?儿……不说倒霉不倒霉的吧，反正这家里日子难了是一定的，有些听着的人暗地里跟着?叹了口气，想着这要是觉得日子难过了，想要娘家帮扶，帮着养孩子，这也不是不能。
只是吧，这老妇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伙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着?了。
“所以啊，我呢，也就这么?说了，说是让她将两个女娃送去衙门的养济院，好歹也是让孩子有个活路不是？至于她自己，改嫁给族里的鳏夫也挺合适？好歹也算是有个依靠了，女人嘛，有了男人就能活。可她愣是不肯啊！把着?孩子，弄得好像我这要卖了她们娘三一样，我要有那么狠的心，那老二没了的时候，不早这么?干了？所以啊，既然这样，那索性就都送回来，你们双窑村富裕，想来是能养的起的。”
嗯？送养济院？改嫁鳏夫？哎呦，这事?儿，这事?儿你要不和娘家人商量就干，那还真是有些过分了啊！这合着?就是把老钱家的外孙女送人了啊！这是要和老钱家断亲了啊！不过这要是真活不下去，你要说这不是个出路，那也亏心。只是这老妇人……可见这家子不是什么?良善的。
不良善？厉害？那是一定的，看，那头一直不说话的女子，也就是老钱家的闺女这会儿也哭上了，扯着嗓子开始爆料了吧：
“二子才死了不到百日啊！阿媪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连着?守孝都不给，就要把我嫁给族里五十岁的瘸子。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因为人家有个亲戚侄女，和老三正相配嘛，也不怕乱了人伦。还有两个孩子，大丫才七岁，二丫才六岁，送去了养济院，死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这是半点二子的血脉都不想留了啊！家里又不是养不活，二子的永业田还在呢，怎么就能这么?狠？为了将这田地留给大孙子，就把孙女全丢了。白瞎了这么?些年，我和二子为了这个家作?死作活的。光是我打络子挣得钱，交到家里的也够两个孩子活上一二年吧。怎么就半点不记得我们二房的好呢。”
石破天惊有没有！周围围着的人轰的一下，全炸了！这可是他们村子的地方，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儿，还敢找上门来，这老女人是脑子有水还是眼睛让眼屎给糊住了？不少男子已经忍不住上前一步了。只要钱老汉喊一声，怕是这老两口都能横着?回去。
人群中少数几个心思明亮的倒是侧头看了那小妇人一眼，眼睛里多了几分赞赏。是个聪明的，刚开始这女人从被老两口带来的时候，看她一句话不说，垂着?头还以为是个不善言辞的，是木讷的，合着?她这是请等着?机会，来个彻底掀盖子啊！好，他们村子的孩子就该这样，这样的蒙亏可不吃。
钱老汉也一样不是个吃亏的人。他低着头半响了，由着那老妇人指着?鼻子说他家孩子倒霉，到了这会儿总算是抬起了头，
“送回来就送回来吧，你说的对，咱们村是富裕些，妮子娘三我家养得起，就是我老了不成了，那还有她弟弟呢，总不能不养大姐。不过有个事儿得先说明白了，妮子出嫁的时候，我家是陪嫁了一副银镯子、两口大箱子、两床被褥的，东西呢？我记着二子出殡的时候，似乎套在了她大嫂手上？还有，这两个丫头说到底，总是你韩家的骨血，这送到我家，以后归我家了，那要改性不？不改姓，那你们家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给点抚养钱？”
对，这是正理，没得你们寒碜了半响，嫌弃了半天，还白贪了咱们家的嫁妆去。孩子也不能送来就没个说法，将来要是养好了，养大了，觉得收彩礼又能得钱了，再?用一个姓氏，一个血脉的借口把孩子找回去，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老妇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一条，眼见着?一圈的汉子看着?他们，眼睛里都带上了不善的凶光，忍不住朝自家老汉的身后躲了躲，眼珠子乱转起来。你别说，这还真是个人才，只是眨几下眼，老妇人愣是又找出了说辞。“那什么?，妮子一个女人家，还不到三十岁，总是要再?嫁人的，到时候男家能让她带着?闺女进门？等着?这两个孩子大了，要出嫁还不得回我老韩家出门子？那镯子，到时候就是两个孩子的出嫁钱，哪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