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1 / 2)
他的手顿了一瞬,材保便趁机跑远了,抱起来那比他身子还宽的花盆笨拙地路过二?人,还极为费力地向段宁鞠躬道,“大少爷,您慢些走!”
宋凌一直跟在段宁的身后,听着那小厮的话,愣是没听出个所以然。
节哀顺变,可这府邸中却丝毫没有谁过世了的迹象,反而边上路过的下人们面上喜气?洋洋,有几个看见了段宁走过,才倏地收敛了笑,仿佛段家的大少爷是唯一该“节哀顺变”的人。
段宁的脚步停在原地,眉头布满密云,看向前方因意识到大事不好而停下步子的材德。
两人的视线方一对上,还无需段宁开口,材德便踉跄着跑过来,“大少爷...我...”
他瞥了一眼,冷笑了声,“不好说,老?爷不许说,是么?”
材德的双腿开始颤抖,面上是无法?掩饰的慌乱恐惧,“...是,大少爷,老?爷有令,我们实在...”
段宁倒不逼他,只是冷冷看着他这幅样子,良久才嗤笑,“你不必说,我自会去问他。”
得了这句话,材德才放下心来,带路的步子都快了许多。
路尽头的那座院落,显然要比其他的更为奢华。黑瓦白檐,四角攒尖,金宝顶上雕成气?派的神兽模样,口含金珠目视前方,怒目圆瞪。明堂青砖,光是正面便有八面琐窗,两面开门,青石玉阶,还没走进去,宋凌就觉出了其中的威严。
堂内的正前方是把色调沉着的太师椅,上坐着位穿着黑靴黑蓝间色官袍的男子,面色被逆着光,蒙在昏沉暗荡之中,看不清表情。
宋凌跟在段宁身后,学着他的模样跪到大堂中央一拜,方想起身,却发现段宁并不起来,仍是跪坐于方才的地方,双手交叉在身前,姿势看上去似是极为恭敬,只是眼睛漫不经心地向下看着,与父亲问好时,都是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拜见父亲。”
宋凌立马收回了手,也?学模学样地说,“拜见父亲。”
说罢,她心中紧张,还不知段宁的父亲究竟会以如何态度待他。
段宁父亲却并不像段宁说的那样冷淡,虽坐在高堂之上,却言语温和,手颤颤伸到身前去,示意他们起来,声音颇为老迈,“你我之间,何必这样疏远客气。”
段宁好像压根就不吃这套,冷冷抬眸笑一声,“这么多年未见了,如今见到父亲,确实是觉得陌生许多。”
那老成稳重的男人手顿了顿,面色僵硬了一瞬,随后竟还是轻笑,“是,这些年来是我照顾不周,叫你们受了委屈...”他转了眸子,有意地看向宋凌,“这便是你的妻子吧?”
宋凌忽的抬头,站在段宁的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饶是宋凌这样后知后觉,都已从这段府的排场和他父亲的举手投足间体会出了段家的与众不同,这绝非是一般的官儿。更何况这不只是个大官儿,他还是段宁的父亲,听他的话音便知道是个掌事的,她生怕自己哪句话不对,触了他的逆鳞。
她硬扯出了个温婉的笑,她这辈子都没这样笑过,自己都觉得一定会很难看,可无可奈何,为了在他父亲面前装作贤妻,她算是尽过力了。
“是,父亲。”
坐在高堂之上的段父乐呵呵道了几句好,竟没给宋凌使半点绊子,将?她上上下下地夸了一通,从头发乌黑透亮,一路夸到仪表端正,甚至还说出了“这孩子看着便是个贤妻,定能帮上你不少忙。”
他这话说出来后,宋凌听到一旁的段宁轻笑了声。
她拿膝盖都能猜得出,他那是嘲笑她呢。
她方想偷着在身后拽他的袖子,好悄悄教训他,却听得他扬声毫不客气道,“父亲有什么事情大可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从旁人身上下手。”
说罢,他又将?父亲方才的话还给了他,“你我之间,何必这样疏远客气。”
段父面色一僵,不由得抬眸看向了几层台阶之下,与自己多年未见的长子。
从少年时分别,到如今他已成亲,这么些年过去,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太大,他似乎哪里都变了,又似乎并没怎么变,可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与那骨子里散发出的敷衍,从未变过。
那分抬眸便可看穿人心的视线也未改变,他永远直击要害。
段父语塞,嘴唇开合几回,最后却不再犹犹豫豫地客套,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才道,“出来吧,出来见见我的儿子。”
段宁的眸子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掀了起来,随声望向了屏风后袅娜聘婷走出的一位妇人。
那妇人走出来时忸怩作态,步伐中透着些许的小家子气?,丝毫没有段府中女子的端庄大气,他仅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外头来的。
她始终垂眸朝下看着,走到了段老爷的身侧屈膝行过了礼,才侧过身子怯怯抬头瞧了大堂内的二?人一眼,目光热切,声音柔顺,“见过老?爷,这便是阿宁吧。”
“是,这是阿宁与他的媳妇。”段父的面上没有笑,而是略带了拘谨与紧张,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稍显犹豫地与段宁道,“阿宁,这位是你鹭娘。”
说罢,他急切待着段宁的反应。段宁抬眸扫了她眼,似笑非笑道,“鹭娘?怕不是过几日,便就要我喊鹭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