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步步皆难(2 / 2)
“那便好,今儿倒是齐全了,若不……”她笑着回头朝了另外两人道,“公主,贵妃姐姐,大家伙坐下来说说话可成?”
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前方便是个小亭子,早已有丫鬟布置妥当,我硬着头皮随了她们往那坐去,心底暗暗打着圈儿,思来想去还是少说为妙。
才刚坐定,楚昭仪便是笑道:“往日里在宫里头倒也没什么乐趣儿,如今来了上林苑,又难得公主也回来了,不说太后跟皇上,便是本宫心里头也高兴的紧,只,后日便要回去,倒不知何时何日方才能再见着几位姐姐妹妹。”
我同杜涵月两人皆是不敢轻易回话,倒是对面的安悠然淡笑道:“难为昭仪姐姐如此心宽大度,若说想要时时见面,日后可有得是机会,只我是不行了,回来也甚久,到底还是要回去的。”
“塞北虽路途遥远,公主若是想念了,回来倒也不是难事,故而又何须悲叹,若是念了,只打发了人回来说声,皇上那样疼公主,定是二话不说便接了公主回来,岂不是小事一桩嘛?”一旁的贤贵妃笑着接道。
“就是这话,之前也曾与公主说过,公主何尝又不高兴了?今日有这两位姑娘作陪,倒不如好好乐一场。”楚昭仪说着已命了丫鬟去烫温酒,又朝了我们道,“两位姑娘也勿要太拘束,我们又不是外人,且今儿个公主也在,你们又是自小玩到大的,倒是比我们亲,还不赶紧说说笑笑的,莫要再闷着了。”
杜涵月接到:“我们二人一向未曾见过大世面,倒是叫娘娘和公主见笑了。”她踢了踢我,又朝我望了望,我知她意,便也接到:“两位娘娘乃金枝玉叶,横竖不是我们能比的,纵是有跟公主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如今却也大了,不敢造次。”
楚昭仪扫了我一眼,笑道:“方才还说起呢,苏姑娘是个明白人,有些话本宫便也不说了,只等哪日喊姑娘一声姐姐,那才好呢。”
我一听这话,瞬间白了脸,只觉她那笑意的眼神里满藏着刺骨的利剑,我终是肯定了那日半夜花园所见的人便是眼前这位了,笑里藏刀的功夫当真是不小,我又不是笨的无可救药,自是晓得她这话的意思,哪有当真的道理,只得含糊的应道:“蒙昭仪娘娘厚爱,民女不敢当。”
她低低笑着却也不再接下去,只将这话题给撂了过去。
尔后便是些家常话罢了,我也没什么心思,只附和着说几句笑几声,一时尴尬的尽想早些离开,只他们几人倒是兴趣颇旺,连着都不嫌累,好在有丫鬟传了话,太后招公主回去,众人这才散了。
我因着无事便是随了杜涵月一道回了缈云馆,丫鬟上了茶便退了下去,她轻酌了口,这才开口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
知我者莫若杜涵月啊,只我又该先问哪句好呢?我这一肚子的疑问,今儿个倒也该全问个明白才是。
“关于贤贵妃楚昭仪两位娘娘,姐姐可知道多少?”
许是她早已料到我会问这些,倒也不惊讶,只起身朝外望了望,确认无人后才回头应道:“贤贵妃乃辅国大将军荣威之女,为人倒是和善,她掌管后宫,一切皆是井井有条,只,虽位居高位,却太过软弱,凡事皆是睁只眼闭只眼,哪里能管得住,便是贵妃这头衔,也不过镇压得了底下的丫鬟奴才罢了,便看那楚昭仪,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这倒是,今日多的是那楚昭仪在那聒噪,贤贵妃只恬淡的笑着,我又问:“那楚昭仪又是什么来头?”
“楚昭仪乃尚书大人的女儿,自幼当成男儿养,倒是练就了几分功夫。”杜涵月说到此不觉一笑,“倒也好笑,武将之女却是温婉可人,文官之女倒是武艺齐全,岂不是颠了倒去。”
“我怎么觉着楚昭仪来者不善啊,莫不是我何时得罪了她不成?”当杜涵月是自家人,我便也无所顾忌,只一一道了出来。
“即是说开了,妹妹也当清楚才是,进宫之事也不必再避而不谈,这园子里所有的人怕都心知肚明,那两位娘娘自也是清楚的,若说她对你有敌意那也正常,妹妹乃太后的亲侄女,明眼人都晓得,太后有意属妹妹为中宫之位的最佳人选,她如今倒还忍得住,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只怕进了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只道,便是进了宫,我也是去助妹妹一臂之力的,太后娘娘对你期望甚大,你可万别辜负了她。”
我不禁有些无奈,只点了点头应道:“太后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是个撒泼惯了的人,别说中宫之位,就是在后宫恐怕我都寸步难行,姐姐说要助我一臂之力,难道姐姐就不想登上皇后之位吗?姐姐的才情跟素养可都远在我之上。”
杜涵月听完我的话,却是沉默了好久,终道:“我是官家女子,一切命运都是注定的,我不能改变也无力改变,皇后之位?呵,如若不是爹以死相逼,我恐怕就是死也不会进宫的,这后宫水有多深,有多浑浊,我早在幼年时就知道,可谁让我出生官宦世家,一切由不得自己。妹妹也是,这些话我早该与你说了,你心性一向清高,最是见不得那些勾心斗角,只一旦入了宫,怕是由不得你,宫里没有任何情谊可言,有的只是惺惺作态,妹妹以后断不可轻信任何人,权势,会蒙蔽人的眼人的心,妹妹自小没多大心眼儿,对人又一向大度,以后断不能再如此了,一个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的,知道吗?”
我知道杜涵月心里定是有很多苦楚的,以前不问,也是自己没心眼,转眼便是将这事忘了,眼下她突然在我面前说了这么一通话,定是因为今日楚昭仪的那席话了。我如今心乱如麻,到底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她见我如此,便是遣了丫鬟送我回去,我也无心再留着,便是匆匆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