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休夫!休TM的(1 / 2)
岑瑶终究是体弱,加上才刚刚产子力虚,没跟秦晞说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母子俩一大一小,两张眉目略有相似的睡容看得秦晞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
从前他身边只有一个因意外而诞生出来的孩子,他本人对那孩子也没有多少亲近喜爱的情绪。
秦晞小心放好床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不是个会晓得要为旁人考量的性子,但岑瑶为自己带来的,那种十分怪异,却也并不显得讨厌的亲近感让秦晞忍不住站在女儿的角度,去细思她所经历的这场磨难。
越是想。
秦晞就越想把齐家那对狗男女拖进地里活埋。
但这远远不够。
岑瑶的身体并没有修行的资质,这也就意味着秦晞并不能让女儿在这个世界打好基础后再将她带进太虚仙境里去,虽然秦晞并不介意用他人生里短短百年时光来陪伴这个自己亏欠良多的女儿,但无论是以他个人的性格,还是站在父亲这个身份的角度而言。
秦晞都希望岑瑶可以变得坚强起来。
“相父,可要朕下旨命齐老将军与齐家二郎入宫?”皇帝看着天边逐渐亮起的晨光,再过不久就是早朝了。
他摸不清秦晞是否会愿意再度站到朝堂之上。
秦晞活着时,无论对国朝还是皇帝,都是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他死后那些被弹压下去的宗亲世家又开始蠢蠢欲动,皇帝将那些家伙狠狠敲打过几次,才真正把权柄握入手中,如今皇帝大权在握,他也很想为自己的相父撑一回腰。
而且若是早已死去的“岑阁老”突然又在朝堂上出现,不管怎么想,那画面一定都会非常非常有趣。
小皇帝搓着手,十分地期待那些大臣——尤其是齐家人——在看见相父之后的表情。
秦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多谢陛下体谅微臣,微臣只想求一道替小女休夫的旨意。”
“休、休夫?!”皇帝猛地凑到秦晞近前,脸上没有这个时代男子猛然听见如此出格之事时的震惊不耐,反而兴致勃勃,“这是岑师妹自己的意思?”
“岑阁老”是他的太傅,那他叫岑瑶一声师妹也无不可。
“这是我的意思。”
在秦晞看来,单单和离是不够的,必须让天下人都知道,是那姓齐的品行不端忘恩负义,才会被自家女儿抛弃。
而他的乖乖宝贝小棉袄没有半分过错,要怪就怪齐宏博自个儿作死。
至于齐家的名声,齐家其他人是否会被齐宏博所牵连都已经在秦晞的考虑之中,他就是要牵连得越广越好,最好齐家所有人都别想再光明正大地做人了。
要不是还想留着齐家人来磨练岑瑶的心性,秦晞现在就能直接打上门去。
“弹劾齐老将军治家不严的奏章微臣已经写好了。”秦晞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奏折,在成为小皇帝的太傅之前,他在御史台呆了一年,如今再度捡起弹劾人的技能也算熟门熟路。
皇帝直接接过奏折,快速从头读到尾,读完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奏折里秦晞不但怒批齐宏博齐母谋害正室,更是把身为一家之主的齐老将军一辈子的脸皮撕下来丢在地上使劲儿踩,甚至从家事上升国事,直冲着让齐家人遗臭万年的方向去了。
皇帝顺着秦晞奏折里的思路想下去,发现自己甚至能根据这个折子把在边疆领军的齐家大郎也一杆子捣下来......
他嘴角不停抽搐,又见秦晞从另一边的袖子里掏出一卷已写好了的:“这是微臣拟好的诏书,请陛下过目。”秦晞当首辅的那几年,替小皇帝拟圣旨的工作也是做惯了的。
皇帝这回没仔细看,而是把诏书递给等待在一旁的总管太监手里,叫他赶紧把诏书裱好,待会儿直接在大朝宣读。
眼见皇帝如此上道,秦晞对这个弟子更加满意了些。
他也曾想过,若是皇帝有拦着自己,不愿自己为女儿伸张的意思,那秦晞倒也不介意换个听话的傀儡当皇帝——不是重新换个好掌控的人当皇帝,而是把皇帝的魂魄打散,将其肉//身制成傀儡。
不知不觉间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的皇帝眼里满是即将搞事情的兴奋。
齐家宫中有贵妃,军中有齐大郎,朝堂上又有齐老将军。
让皇帝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几年来对他齐家太好,让他全家都开始飘起来了。
这一道圣旨下去,不仅仅是为了给相父出气,更是对齐家的试探和打压。
如果齐家乖觉,倒也不是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皇帝瞬息之间思绪万千,他毕竟还要顾忌到齐家在军中的影响力。
而秦晞就没有想太多,已经开始默写岑瑶出嫁时的嫁妆单子。
岑瑶是他的独女,出嫁时几乎带走全部岑家家财,单单铺子田庄每年的出息,就能养活整个齐家,更不必说岑瑶嫁妆里那些古籍孤本,古董首饰了,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万金之物。
然而在秦晞附身到这具化身身上之前,他观察齐家时赫然发现自家女儿的东西竟然大半都被齐宏博这个吃软饭的拿去养外室了;还有另外一般则是被齐母打着孝顺的名号从岑瑶这儿强行拿走......秦晞又气又心痛,气的是齐家欺人太甚,痛的是自家的傻丫头竟然如此不知自保。
他越写越气,笔杆被捏得粉碎。
已经换好朝服的皇帝看过来:“相父莫要为那等小人气恼。”
曾经备受信任的齐家众人在皇帝这儿不过一个晚上,就从宠妃能臣变成了表面一套背面一套,需要敲打防备的小人奸臣了。
皇帝本能地更信任秦晞,见他恼恨至此,瞬间也不觉得那份弹劾齐家的折子过分了,而是感同身受地认为这么黑心烂肺的家伙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相父可要随朕去早朝?”皇帝仔细观察过,自家相父不但身体冰冷,而且心跳脉搏与呼吸一应全无。
他被秦晞拒绝一起上朝的邀请后忍不住又把那份奏折掏出来仔细看了看,心想若是自己死后女儿被夫家如此欺辱,那自己多半也会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呸呸呸!!他还没女儿呢!!
皇帝揣着折子上朝去了。
秦晞写完嫁妆单子,交给在一旁等待的袁太监:“劳烦袁大伴替我父女往齐家索要、清点嫁妆。”
他这化身与原本的宗族早已决裂,曾经的同窗好友天南地北地去了,死前又将所有东西都上交给了皇帝,如今在不动用道法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借皇帝的势。
将事情一件一件安排好。
秦晞又坐在偏殿的外间等待岑瑶苏醒。
期间才刚出生的那只奶娃娃醒过一次,宫女为了免得他会打扰到岑瑶休息,于是将其抱了出来。
生平没抱过几次小孩的秦晞盯着小襁褓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叫住那宫女,自行抱起了外孙。
小家伙并不怕外祖身上冷冰冰地没有温度,反而在秦晞的臂弯里止住哭声,小嘴张着“啊呜啊呜”地哼哼两声,蹬了几下腿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伸手抓住秦晞的头发。
“呜嗷呜!”吐了个奶泡泡。
小家伙比足月而生的那些孩子要瘦弱许多。
同他的母亲一样,没有修行的资质。
这个世界里别说修士,连会内家气功的武者都没有,所以秦晞对他们母子俩的身体情况也不算意外,他小心地把自己的长发从外孙手里救下:“等你娘醒了,叫她给你起个名字,她为了你受了很大的苦,你以后可别被你那糟心的老爹三言两语就给拐走。”
小奶娃呜呜嗷嗷根本听不懂自家外祖在说什么,而是咧开没牙的小嘴咯咯地笑。
室内的岑瑶一醒便听见孩子的笑声,与前一次醒来时混混沌沌的状态有所不同,这下子她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在几年前去世的父亲也回来了!
有父亲做主,自己就能放心地带着孩子回齐家去了。
秦晞听见响动抱着孩子进来。
岑瑶被宫女扶起坐在床上,她表情激动:“父亲。”
秦晞走到床边。
“太好了,您还活着!”岑瑶用手帕压压眼角即将沁出的泪水,又要说什么。
秦晞先她一步开口:“既然醒了,先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对对对,要有个名字把孩子的魂魄拴住,才能不被阎王老爷收了去。”岑瑶一下子就忘记自己方才想要让父亲为自己做主的念头,她收了眼泪笑逐颜开,“齐家这辈子该是‘达’字辈,大名的事最好还是要他父亲祖父做主,女儿先替他起个小名叫着......父亲?”
沉浸在喜悦中的岑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秦晞的不悦。
她脸上的笑容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