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屎绿(1 / 2)
瘸子狗顾之意依着老苟的旨意,给连元革倒了一杯酒,又给老苟添满酒,才扶着桌沿坐下。
老苟喝了一天,眼圈红了,满脸醺意。
顾之意把上他的肩,低声提醒:“爸,少喝一点。”
“你连叔难得来一趟,你也该敬他一杯,”老苟冲她喷了一嘴的酒气,朝厨房瞥了一眼,“叫你妈拿个杯子,半天摸不出来。”
连元革手一摆,道:“下次还有机会,她腿伤用着药,不要喝酒。”
老苟也就作罢了。
连元革又端起酒杯,“老苟,还是女儿贴心。”
老苟和他碰了杯子,红眼圈都眯起来了,“那是,从小到大,我去哪跟到哪,她这腿怎么伤的,就这个烤全羊,我上山找香料,她非得跟着我去。”
顾之意瞅着自己的爸,抿嘴一笑。
明明是他非得让她跟着上山的。
老苟一饮而尽,砸吧嘴,“人啊,就不能得意忘形,容易乐极生悲,你看看,真应验了,就算不参加军训,新宿舍的床都在上头,我就发愁她爬不上去。”
顾之意小声嘀咕:“军训结束,我都好了。”
“好不了那么快,就算好,你爬上爬下的,肌腱韧带还得劳损。”
连元革:“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让人给学校打个招呼,安排个有下铺的宿舍给她。”
老苟一向不喜给人添麻烦,笑道:“这种小事,哪里用你出马,让她哥去办了。”
正说着话,顾淑娟从厨房端出一大盆绿油油的汤,汤上头可见碎羊杂和各式香料,还冒着热气。
老苟拿筷子指着那盆汤,“好东西。”
连元革点头,“羊瘪汤。”
老苟摇头,“我们这不叫羊瘪汤,叫腌青汤,提前一个礼拜让羊吃山上的野草野菜,还有草药,大热天的吃烤全羊,又吃龙眼荔枝,喝这个汤下火。”
他起身拿碗盛汤,大嗓门冲着门外喊:“老廖,连洲,回来!”
没一会儿,五碗绿油油的汤排成一排,廖叔也进来了。
“连洲呢?”
“跑湖边去了。”
“这是我家最小的狗子。”老苟下巴朝顾之意一点,“狗子,叫廖叔。”
顾之意架着老苟的胳膊,站了起来,“廖叔。”
那个刚才说她是“瘸子狗”的胖大叔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她身上,随口应了一声,视线落在那五碗汤上,“哎呀!我手机落车上了,你们先喝着,不用等我!”
“喝了再走!”老苟伸手就要抓他,没抓住,让他给溜掉了。
廖叔脚下生风,很快就到了大门口,粗壮的脖子一扭,“你们喝着,我去把连洲叫回来,别等我!”
老苟满脸鄙弃,“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怂!”
下一刻,那碗汤就放到了顾之意眼前。
“狗子,一口干了,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女中豪杰!”
顾之意:……
又来了,又让她在外人面前表演,给他挣面。
顾之意很想给她爸挣这个面子,可从小到大,她妈都不给她吃羊肚子里的东西,说膻味重,不干净,女孩吃了不好。
她端了起来,面露为难之色,“我妈不给我吃羊杂。”
老苟一向拓落不羁,这会儿喝了不少酒,更是爽气,“谁让你吃羊杂了,把汤喝了,喝!”
顾之意看着浓厚混沌的绿,“爸,这么浓,里面放了什么?”
“就是草,草药。”
顾之意浅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味道很怪,有点类似于中药的味道,又没有那么苦,咽下去之后,舌头舔舔,还有点回甘。
不好喝。
世上好的东西就多了,除非真是对身体有莫大好处,不然,真没必要去喝这东西。
老苟咧着嘴,问:“好喝吗?”
她如实回答:“一般般。”
老苟鼓励她:“再喝几口。”
连元革对着这一对父女抹嘴笑。
顾之意皱着眉又咽了两口,把碗放下了,“不喝了,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老苟满意了,大喇喇坐下,“来,大学生,给我们形容一下是什么味道。”
顾之意舔舔嘴巴,“有一点点苦,还可以接受,喝完就不苦了。”
门口有了动静,众人循声望去,连洲迈着闲散步子回来了。
他眼皮子懒懒耷拉着,口罩挂到了下巴处,走到饭桌跟前,似有若无扫了顾之意一眼,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刚才那个瘸子。
老苟立马转移目标,盯上了连洲。
“连洲,大热天的,捂个口罩你不怕捂出痱子?快点摘了!”
连洲不为所动,“我过敏。”
老苟的红眼睛瞪圆了,“过什么敏,就那两个疙瘩,你不捂它早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