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有意无意(1 / 2)
这一年的春节注定不会平静。
初四那晚,修武刚要躺下,便听到“咚咚”的敲窗之声,打开一看,却是一脸素白的月寒。她额带轻汗,双目含泪,神色十分焦急,张口就问:“修武兄弟,你今晚见着星儿了么?”她见修武诧异地摇了摇头,便失望地垂下眼去,却又深吸了一口气,抬眸道:“星儿不见了。修武兄弟,你能否帮个忙,一起找寻。”
修武赶紧点灯开门,请她进来细说。苗若新也被惊起,披衣来到厅里。
却见月寒秀发披肩,穿着家常的外裳和鞋子,外面系着件玄色风斗,一看便是来得十分匆忙。她一手提了个灯笼,另一手却是不由自主地紧握,分明很紧张,面上却还是十分镇定。
苗若新神色凝重,急问出了何事。她适才着急出来,还没来得及覆上面纱,一脸黄黑之色,望之可怖。
月寒言简意赅,把事情大致说了。原来星漫贪玩爱闹,这几日从莫宛姬那里得了好些五彩斑斓的烟火,每晚必在外放到戌时中刻方才回来。因是年节时分,兰若朋便叫穆艳姬不必过于管束。月寒却不甚放心,早两日便嘱咐自己的大丫头冬儿,命其与星漫的大丫头春儿,时时跟在星漫身后。不料这晚,月寒独自在房中刺绣,一时迷迷瞪瞪,偎在火龙边歇了一歇,待得醒转过来,竟已是亥时初刻,而星漫并两个丫头,却都还没有回来。她心中不安,便过府寻找穆艳姬和莫宛姬,岂料她们也都不在房中。
她心内惊疑不定,细想今晚之事多有蹊跷,便想暗自查访清楚。然而按照谷中规矩,各处守卫各司其职,除非谷主命令,不得擅离,因此她虽是谷主之女,一时却也找不到可以相助之人。她本想去药房找父亲商量,却又想着星漫素与苗若新和修武交好,不定是在他们院中玩耍,便先到这边来看看。未料这院中寂静如斯,连灯火都已熄了。
苗若新和修武对望一眼,彼此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苗若新望着月寒,沉声道:“月儿,你父亲在药房中可有不妥?”
月寒点点头,道:“我爹平日多在药房中钻研医药,那里藏有宝典奇药,均是他平生心血结晶。是以我娘在世时,这药房便已经过精心设计,机关重重,旁人不仅不能进入,甚至一旦靠近,也会立即被房中之人发觉。”
苗若新点头道:“是了。师兄不会武功,待在药房中,反而最为安全。如今看来,今夜之事,倒有两种可能——若是星儿一时贪玩,乐而忘返,艳、宛二人外出找寻,倒也简单;若是有人故意使计,将星儿及艳、宛二人同时引开,却就大不寻常了。”
三人沉吟未几,苗若新道:“眼下却由不得多想,还是先找到星儿要紧。我这就带了这院里的四个护卫继续在谷中寻找。若有不对,我便去药房找你父亲,叫起谷中人一起去找。——武儿,你陪着月儿先到谷外找找。若真有人要使调虎离山之计,星儿便极有可能是在谷外了。”
修武点点头,口中应道:“是,娘。”望向苗若新的眼神,却流露出一点担忧。
苗若新抬手止住他,肃容道:“武儿,娘身边早已备下‘定风波’的解药,一旦恢复内力,决不至于束手就擒。眼下还是保护月儿、找到星儿要紧。”
修武知她主意已定,便从袖袋中掏出一枚散弹,道:“娘,这是星儿给的弹珠,若是抛向空中,倒是可以照见方圆数里。谷中若有情况,您便放了这颗弹珠,我和月姐姐,便可即时赶回。”
苗若新眼中泪光一闪,接过散弹,却是轻松笑道:“好孩子,娘记着了。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
月寒容色惨白,咬了咬唇,对苗若新道:“三师姑,都怪月儿,让您以身犯险……”
苗若新知她心意,仍是笑道:“傻孩子,眼下之法最为明智,我虽然身负奇毒,到底比星儿更能自保。再说了,谷内谷外,何方更为凶险,尚是未知之数。你实在无需自责。”
兰、修二人点点头,当即动身寻找。修武边走边想,脑子转得飞快。凭着多年前就已练就的敏锐直觉,他感到今晚之事确实不像是针对兰谷主的。不然,他们应该把兰家两个女儿都掳了去,而且一定要让兰谷主知情,而不是让他安安静静置身事外。难道他们是要针对自家师父么?却又会是谁呢?是师父口中一直念叨着的那对仇家么?抑或是其他心怀怨怼之人?想到这,他的脑中突如其来地闪过年夜饭上莫宛姬那利箭般的眼神……
不管如何,为今之计,最要紧的是速速找到星漫,确保她安然无恙,到那时,一切谜团自可开解。修武心神一定,渐渐健步如飞,因担心月寒跟不上速度,便一手拉上了她,只觉她手指纤弱冰凉,心中不禁恻然。
二人一一走过谷中几处适宜燃放烟花的地点,仔细查看地上留下的痕迹。修武道:“这些烟花筒冰冷潮润,硝石味闻着也很淡了,明显不是今晚放的。看来,星妹妹今晚并未在附近燃放烟花。”
月寒点头道:“她夜夜燃放烟花,实是希望谷中人看到、赞叹,因此也绝不可能出谷口,沿大路去谷外。所以,她必是沿着山路,去了后山上的开阔之处。”
想到这里,她不由顿住,凝眉道:“问题是,她究竟是上了东山,还是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