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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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雪川,冰封万里。
朗日刺目而高远,给予了冰川寒冷的光线。
千万魔族百姓踏着缓慢的步子,留下了一条紫红色的血染足痕。
千万人族士兵高呼胜利的战歌,挥舞出百万条蔑视生命的刀芒。
血月已殁,夜殇不存,独留翼魔的惨烈的高歌。
为生而战?为死而战。
为了种族的延续而战。
这就是现在的翼魔族。
夜殇全族与狮心军团同归于尽,面对阿卡伊勒的精锐时间骑士团,翼魔族正在用生命赌博机会。
而赔率是如此的渺茫,但是只要有一缕希望,就是翼魔族前进的动力。
他们已经不忍回视,生怕苦苦哀求的百姓让他们心软,让他们失去战斗的勇气。自己的父母妻儿悲痛的呼声掩盖在无数同样的哭喊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闻不问。
重甲骑士一次次组成残忍的阵法,每一次光线的齐射,就会留下一片破碎的血肉。
冲锋!——只要冲进茂密的米纳尔森林,依靠那里千年地脉混乱的魔法能量,就能遮住时间骑士团的眼睛,就能为魔族的延续多一分机会!
出双入对的翼魔族双生子们掠上天空,在灰色的翻卷中黯然陨落。同生共死,他们已然践行了双生子之间高贵的誓言。
千名翼魔族在短短的百余里路程中只剩不到二十人,但是时间骑士团也所剩无几。阿卡伊勒被奥尔卡和斯乌联手重创,失去战斗力,但是奥尔卡也身受重伤。
残余的翼魔族踉跄在折断的山峰之上,斯乌扶着奄奄一息的奥尔卡,喃喃自语:“今天就是灭族之日吧。”
“翼魔族灭了,别人不久活下来了吗?”奥尔卡缩在斯乌的怀里,虚弱地笑着,嘴角躺着泛灰色的鲜血。
紫眸已经暗淡,但是斯乌仍旧感受到一波极淡的元素波动,他辨认出了这熟悉的力量气息。
“阿弗利埃,是你给我们最后一击吗?”斯乌艰难地站直身体,剩余的那些强大的族人同样起身,望向远处急速放大的那个小点。
最后的玛瑙龙王释放着磅礴的气息,面对着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敌人。
“你知道当初剿灭我族时,我的感受了吗?魔皇?”阿弗利埃深沉的声音响彻天空,惊慌的魔族百姓难以抵挡这恐怖的龙威,纷纷摔倒在地。
奥尔卡倚在斯乌的肩膀上,看见斯乌身后的一个翼魔族少女带着凄然的微笑缓缓合上孪生兄弟的眼睛,然后反手,猛然将自己锐利的指甲刺进的自己的咽喉,安静地搂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
她已经麻木了。
作为翼魔族至尊,她从未想象过死亡已经如此迫近。但是死亡真正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半点的恐惧,只是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够有价值。
见惯了死亡,见到自己死亡时,她的心已经淡了。
“我只对我族负责,无暇顾及你的感受,抱歉了。”斯乌用近乎打趣的声音说,“你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龙王。”
还活着的翼魔纷纷起身,虚幻的灰色双翼从他们背后浮现,提聚起仅存的力量,指向天际的龙王。
“放弃吧。”玛瑙龙王一声悠长的叹息,随后巨大的双翼遮天蔽日般扬起,无数魔法元素随着古朴晦涩的龙语开始聚集。
那一对从奥尔卡最初的记忆中就伴随在他们身边的翼魔冲着她微笑说道:“奥尔卡殿下,我们先走一步了。”
奥尔卡微笑着点头致意,目送着这一对眼眸中闪烁着四颗瞳孔的童年伙伴冲上天际,灿烂的灰芒破碎了一大片聚集的魔法元素。一股龙息正中他们,他们周身的灰芒闪动了一下,随后消失。
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的翼魔族消耗着阿弗利埃最后的力量,即将完成的魔法总在最后一刻被打断。愤怒的阿弗利埃大吼一声,如箭般电射而下,冲向下方毫无抵抗之力的魔族百姓。
“卑鄙。”斯乌轻轻叹息道。
“走吧。”奥尔卡轻轻说道。
令奥尔卡第一次感到恐慌的是,斯乌放下了她,又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传送法阵。
“你——你在干什么?”奥尔卡挣扎地站起来,但是逐渐聚集的魔法元素限制了她的行动。
“救你离开。”斯乌不敢直视奥尔卡的眼睛。
“你疯了吗!难道你要独自一人抵抗阿弗利埃,没有奥尔卡你怎么发出千翼斩?”奥尔卡尖叫道,“你难道要背弃我们在祖灵面前的誓言?!”
“对不起,奥尔卡……我的妹妹,你必须在这个充满仇恨悲伤的世界中活下去,一个人。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是如果想要结束这一切悲伤,我们必须毁灭黑魔法师。”斯乌颤声道。
“这与奥尔卡有什么关系!!”奥尔卡双目泣血,失去唯一至亲的恐惧攫住了她的一切,“哥哥!求你,请你不要扔下奥尔卡……黑魔法师是死是活奥尔卡才不管,翼魔双生子,命运相依,生死与共,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只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你才能去找我……听话,奥尔卡,我让你任性了那么多年,也让我任性一次吧。”
“不……哥哥,这责任太重了,没有你奥尔卡真的办不到……”
“再见,奥尔卡,祝你幸福……”
“……哥哥……”
光芒一闪,惨烈的战场消失了。
“啊!————”
她认为已经被自己强迫忘记的往事如此真实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睡梦中的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印着兔子图案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自己豪华的卧室她忽然感觉这里仿佛是一架巨大的棺材。她紧紧抱住斯乌亲手给她缝制的兔娃娃,发疯似的冲出卧室,几步跑到了莱班矿山最深处的密室。
水晶棺中的斯乌面色安详,似乎仍旧在沉睡。奥尔卡狠狠地抱住坚硬的水晶棺,即使被硌得生疼也不肯放手。
她鬓角滴着冷汗,大口喘息着空气,一个小时后才渐渐放松下来。她木然地盯着水晶棺深处散发的五彩光芒和凝聚的磅礴能量,抽搐地呼吸着。
抱着水晶棺,她望向沉眠的斯乌,感受着这一片地脉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断地汇聚入斯乌的身体中,她这才感觉到一丝放松,跌坐在水晶棺旁的石砖上。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奥尔卡心里好难受。”她喘息着,“斯乌,哥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来呢?奥尔卡好想你。”
喘息变成了啜泣,灰色的泪珠噼噼啪啪地落在了石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几分钟后,奥尔卡渐渐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最后在冰冷的水晶棺上轻轻一吻,然后闪身离开了密室。
会客厅里,奥尔卡斜靠在竹椅上。
“红茶。”她呼唤道。
“属下在。”一个笼罩在宽松袍子里的人从门外的阴影里无声息地滑出。
“上回在梅赛德斯那里的错误你得到补偿的机会了。”奥尔卡冷冰冰地说道,“奥尔卡不会轻易处罚你这样有用的人才,但是并不意味着你与惩罚无缘。”
红茶斗胆抬头一瞥,看见了奥尔卡眼角的泪痕,急忙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奥尔卡迅速蒸干了泪痕,她冷冷地俯视着红茶。
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令他匍匐在地上。
“你刚才所看见的,已经忘记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