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多说几个字(1 / 2)
陆之道出去后,楚宁又缩在火堆旁睡了一个回笼觉。
直到天光大亮,才艰难地坐了起来。
篝火渐渐熄灭了,但清晨的阳光已经照进洞口,山洞中也不似夜里那般阴冷了。
楚宁抱着小竹筒呆呆地坐在地上,恍惚了许久,好像睡梦中被陆之道叫醒过,又好像是在做梦。
怎么会有人专门把别人叫醒,只为说一句,我去洞外练剑?!
这个也需要交代吗?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楚宁站起身走到洞外,果然陆之道正在洞口不远的空地上,正专心地练剑。
长剑如芒,见她出招时有雷霆之势,收招时又如湖面凝聚的波光。手腕轻旋,剑身便跟着转动,剑光闪闪,随着她的身影四下翻飞。
乍一看盛气凌人,难以靠近的样子。
细细打量便不难发现,剑气之下,还藏着绛唇朱袖。
陆之道披着清晨的霞光,衣袂翩跹。
楚宁竟觉得眼前这情景,不该叫练剑,该叫舞剑。
陆之道见楚宁出来,在一套剑法过后便停了下来,熟练地收剑入鞘,走到楚宁跟前,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该配上一曲广陵散。”楚宁略带玩笑地调侃。
“什么?”
“没什么,你练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发。”
“好。我进山洞。”陆之道记得凡事要有交代,特意多说了四个字,告诉她要自己要进山洞了。
楚宁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在外等着。
见她取了水,将篝火彻底灭了。又取了自己的外袍,搭在手臂上,才出了洞口。
“走吧。”
两人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路并肩而行。
必须去一趟集市,一来所有随身的物品都丢了,需要重新补充。二来,陆之道准备走水路进京,去码头坐船也要经过集市。
陆之道是这样打算的,楚宁则是一头雾水,茫茫然地跟着陆之道走。
一路默默无言,楚宁不说话,要陆之道主动挑起话题,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之道。”楚宁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叫了她。
“嗯。”
“今天清晨,我是不是凶你了?”
“还好。”
“不是故意的,我没睡醒。”
“好。”
楚宁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不管跟她说什么话,都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楚宁扁扁嘴,解释道,“你今早出去练剑,不用告诉我,刚刚进山洞,也不必说。”
“为什么?”
楚宁反而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自己前一天还要求她,凡事要有交代。
可是楚宁想不通,哪些要交代哪些不必说,不是常识吗?
不知道这人是真的一根筋还是故意找茬,原本还有好多话想问她,现在一句也不想说了。
斜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往前去了。
陆之道只好快速跟上她,垂眼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头的楚宁,抿抿嘴,没有再说话。
楚宁却越走越快。
前面气呼呼走着,后面木木地跟着。
……
突然楚宁一个急刹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条岔路。
楚宁鼓着脸,仰头看陆之道。
“这边。”陆之道呆呆地指了其中一条路。
楚宁用力的“哦!”了一声,又顾自己往前去了。
沉默半晌,楚宁最受不了这样诡异的安静,终于按捺不住,转过身来,望着陆之道。
沉着脸问,“你一直都这样吗?”
“怎样?”
楚宁长叹一口气,耐着性子回到,“不说话,什么都不懂。”
陆之道木木地望着她,原本搭在剑柄之上的右手手指,轻轻搓了搓剑柄。
“如果不是问句,你就不说话了是吗!”楚宁气鼓鼓地质问。
被盯着浑身不自在,陆之道抬眼越过楚宁,向远处望去,语气平平地答道,
“不是。”
越与她说话越想抓狂,楚宁只觉得有劲无处使,与她说话多带一点感情都是浪费。
“你现在,你现在……”楚宁用力甩了甩手,“说一句话,必须超过十个字!”
“说什么?”
“随便!快点!”楚宁气鼓鼓地望着她。
陆之道别扭地望向远方,好半天憋出一句,“我奉命护送你进京。”
“我奉命护送你进京……”楚宁掰着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数过去,“还差两个字,这句不算。”
可是憋到抓耳挠腮,也憋不出来了。陆之道右手来回搓着剑柄,拇指将宝剑推出一点,又压回去,来回好几次。
见她眼底藏了一丝窘迫,楚宁竟有些不忍,明明她有功夫傍身,真动起手十个自己打不过她。可是现在自己气势汹汹地盯着她,她眼神闪躲,倒显得自己在欺负她似的。
她如果一直像一根木头似的,油盐不进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根会窘迫的木头。
“算了……”楚宁丧气地软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转身往前走了。“先去集市上看看吧。”
陆之道如释重负,赶忙跟了上去。
默默良久,只有路边偶尔传来虫鸣声,打破静谧。
楚宁打定了主意,陆之道几次把自己当做米袋一样又拖又扛,自己就把她当做木头带着吧。
走了许久,快到集市时,突然听到陆之道小声地说,
“我不懂小姐的心思,不是故意气你。”
楚宁转过身去,莫名其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