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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显然,十八岁的太宰治并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就连接受她的爱意,都花了好大的勇气,拒绝,否认,质疑,迷茫,不断否认不断质疑,直到无限趋近无法否认的答案。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侧的床沉了沉。
她本就睡得不安稳,最近总是做噩梦,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关于太宰治。
尽管今晚没有做噩梦,但依然睡得不沉。
接着,她被人从身后揽进怀里。
太宰治察觉到她转醒蹙着眉,稍一停顿,轻声问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他的声音很近,手环在她的腰间,如同附在耳边的轻喃。
梨离稍微动了动,转过来,睁开眼,漆黑里看不见太宰治的脸。
她伸手要去摸床头的小夜灯,太宰治却已经先一步按下了开关,朦朦胧胧撒下来的柔和灯光里,太宰治近在咫尺的眉眼也多了几分温柔。
梨离还有些不适应光线,眯着眼说:“现在是几点了?”
“两点多了吧,很晚了。”他一边回答她,一边拨弄着她转过来时散乱在脸上的头发,“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最近还在做噩梦吗?”
“嗯,不过今天晚上没有做噩梦,就是睡得不熟。”
“可以告诉我吗,都是什么样的噩梦?”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答,略一低头,竟然看见梨离目光凝着他的脸闷闷半天不说话。
太宰治微蹙了眉,“看着我发什么呆?”
梨离一个翻身,钻进他的怀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
他已经洗过了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轻薄的衣料下是温热的体温,紧贴着的相拥仿佛是最安心的地方。
太宰治原本搁在她发顶上的手仍停在原地,他望着忽然扑进自己怀里的一团,忽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顿了顿,才镇定地问,“怎么了?”
“我梦到你了。”
“关于我的噩梦?”
“嗯,我梦到你跳楼死了。”
他轻笑一声,“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梨离从他怀里抬起眼,对上他的双眼,“你跳下来跌落在了我的面前。”
太宰治沉默了下来。
怀里的人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水雾蒙蒙地望着他,一瞬不曾移开过,仿佛要亲眼验证他仍然在她面前,不会消失,不会离开。
尽管他总是在自杀,梨离也很清楚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杀,可他也知道,接受他总是在自杀这个事实和亲眼看见他死在自己面前是不一样的。
她连他受伤都看不过去,又怎么能接受亲眼看到他死在面前,跳楼坠落,恐怕死相更残忍。
他将手靠过来顺着她背后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动作很轻,“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吗?在我二十岁之前都别妄想自杀成功了。所以,你要看好我,噩梦就不会发生了。”
“你可聪明了,你故意找了件事支开了我。”
“这倒是没错,我的确会这样做。”
“你难道就不会有一点点愧疚吗!”
“会,我应该会跟你说句对不起,但是依然不会改变,可能……”他抚着她长发的手顿了顿,“可能连对不起都不会说。”
“……?”
“是这样吗。”
梨离想起那个做了反反复复的梦。
梦里是成为首领以后的太宰治,他给了她一个任务需要即刻出发,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又叫住了她。
他叫的是,阿离。
在梦里的感觉是诧异的,显然没有想过还能从太宰治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就好像,他们也曾靠得很近,可是后来又因为什么彼此生疏了起来,所以再也没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
开了口,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客气地说了句平安回来。
“别想了。”
太宰治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将她的脑袋拢近了一些,抱着再次呆滞住的她摁进自己怀里。
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轻薄的衣料里是他的体温,还有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得见的心跳声。
这一切如此真实,梦里的桩桩件件恍如隔世一般。
紧贴在耳边的,一声又一声,是他的心跳。
“太宰。”她忽然开口。
“嗯。”
“梦里发生什么不重要,可你要是敢故意支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太宰治轻轻笑了,“我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让我不好过?”
“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不会故意支开我!”
“……”
“快说!”
“……”
“太宰!”
眼看着怀里的人马上就要把床给掀飞了,太宰治连忙将她按回怀里,笑意浅浅,“你注意一点,还有伤。”
“少岔开话题,况且医生都说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阿离。”
“哼。”
“假设的事情不要多想,你无法预知事情的全貌是利还是弊,或许往消极一方走也是一种选择。我不知道在你的梦里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可既然我在自杀的时候故意支开你,不愿意让你看到这样的画面,说明你在我的心里并非无足轻重,甚至……也许是把你放在了心上的,所以,你所看到的结果或许并非全部真相。”
“……看不出来。”
太宰治浅浅笑着,轻轻抚着她的长发,“你自以为是的大话说得不少,倒是不太聪明。”
“???”
梨离再次愤起之际,太宰治又将她摁回怀里,“既然猜不透,就做点直接的,我想自杀,你就看好我,一刻也不离开你的视线,这样我就永远没法自杀了呢。”
“我怎么看好你,你又不是哆啦A梦可以随时跟着我。”
太宰治低下头,附在她耳畔低笑着说:“自己想。”
“……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