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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回过神,“我在想,附近哪里有手艺不错的木匠。”莫声谷问:“木匠?师兄你打算做什么东西吗?”
温玉衍说:“给三哥送个礼物。”
他今天看了眼,发现俞岱岩的屋里放了一个担架,就是人坐上去以后需要前后两个人帮忙抬着才能出去走动的那种。
不知道是因为俞岱岩受了伤以后不怎么愿意出门的缘故,还是因为顾忌他现在身体问题所以让人抬着会更好,反正那东西总是不够方便,一个人的时候就没办法把俞三往外头带了,总是叫人来抬的话也免不了要耽误其他弟子的课业。
听莫声谷说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姓马,就住在山下,温玉衍当时就来了劲头,一拍掌道:“可以啊,我下去看看!”
莫声谷双眼也亮了:“我也去我也去!”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转身抄近道往回走。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山上亮了灯,他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后头的路,这会儿拐回去就抄了前面的近道,而这条路正好路过宋远桥的居所。
大老远,温玉衍就看见前头有个人影蹲在那一动不动,他经过的时候往里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压根不是蹲,而是跪——有个穿着道袍的小孩正跪在门口,而屋里的灯亮着,显然是在被罚。
那小孩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小胳膊小腿,脸颊还有几分肉嘟嘟,跪在那竟然不哭也不闹,除了冷风吹过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打个哆嗦,其他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声谷在旁边忍不住叹气道:“又被罚了。”
温玉衍停下脚步,回头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脑袋里瞬间有了个模糊的小毛头形象,便问道:“那是……青书?”
“对啊。”莫声谷点点头:“师兄你应该也记不得了,当初你下山的时候青书也才刚满一岁不久,这会儿都长大了。要我说啊,大哥未免也有些太严格了,青书现在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小孩,有时候难免会有疏漏,一个剑招练错就要罚跪,我都觉得有些苛刻。”
他这么说着,温玉衍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自己还在武当山上当那只吃了睡、睡了吃,闲着没事晒太阳的老黑猫时,所看到的画面——
这不是他和宋青书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应该是在后山。
那个时候的宋青书比现在年纪还小,可能当时就是因为练武时记错了招数被父亲斥责,一个人偷偷跑到后山去抹眼泪,生怕被别人看到。
而他当时只是一只不会说话的老黑猫,宋青书自然不担心他说出去,就一边哭一边把眼泪抹在他身上,然后奶声奶气指着他说:“你最好不要去太师父面前告状,听懂了没。”
小小年纪,也就只敢吓唬吓唬一只猫。
反正那次他哭完,又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了回去,第二次,还是跑到了同样的地方。
温玉衍没见过宋远桥管教儿子的场面,当时还只当做小孩子心里太脆弱,被批评两句就到处躲着哭,毕竟宋远桥这个人看上去斯文儒雅,实际上却是比较严肃古板的类型,当然不会顾忌小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现如今,温玉衍一看这门口跪个孤零零的小孩,再听莫声谷一说平日里都是这样,当时就“啧”了一声:“大嫂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劝劝。”
莫声谷顿了顿,轻声道:“大嫂去年年关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没多久人就去了,自那以后,大哥对青书就越发严厉了,我有时候看见都不敢说,生怕大哥一生气就让我拔剑。”
“……”
温玉衍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你拔过没?”
莫声谷偷偷看他一眼,又迅速把目光飘向远方:“我又打不过他。”
温玉衍忍不住笑了:“万事总有第一次嘛,给你个机会拔一次?”
“……?”
莫声谷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见他突然足尖一点,一阵风似的卷走了院子里跪着的小毛头,然后破空声在耳边响起,啪地一颗点了莫声谷的穴,另一颗穿透窗户,打灭了屋里的灯。
从屋里传来宋远桥依旧沉稳的声音:“把人放下。”
温玉衍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大哥,莫小八说想和你比划比划!”
屋里没了声音。
烛光再次亮起,莫声谷听见“吱嘎”一声门响,吓得脸都白了,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面无表情的宋远桥出现在门口:“很好,你是想拔剑,还是用拳头。”
莫声谷拼命眨眼无声呐喊:不,我一点也不想!
正在这时,他听到后方又有破空声传来,却是温玉衍丢石子来帮他解穴,然后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大哥,莫小八说你太过分了都不让青书出去玩,那我先带他下山逛逛去,你们继续打,不用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