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1 / 2)
小七王爷当时便冷笑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现在也的确没有理由管林怀慈如何沾花惹草。
林怀慈又犹犹豫豫道:“不知侯七爷觉得那位楚郎君怎么样?”
侯七爷倚着屏风,反问:“那请问林三小姐觉得那位楚郎君又如何?”
林怀慈闭嘴了,但只过了一分半秒,实在舍不得那另一半魂骨,又只好大着胆子开口:“怀慈觉得那位楚郎君的提议行之有效。于七爷,不过简单举手之劳;于怀慈,实属冥冥一线生机;于楚居安,也是一瞬富贵由天。何况,楚郎君不是那般恩将仇报的人。一箭三雕,未尝不可一试?”
侯七爷打了个哈欠:“可若是我不帮呢?”
林怀慈握着书的手瞬间收紧了,她心里想着:若是我原来的半身魂骨还在,哪用得着如此低三下四。
林怀慈攥紧了手指,只是说:“侯七爷,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侯七爷背着手,朝着林怀慈走来,可走到一半硬生生转了个弯,坐到了林怀慈刚刚坐的椅子上:“是,我是信不过你,事实上,我信不过所有人。”
我在等你,我等了你那么久,窗外的翠竹静默,岁月寂寥,落地无声。
别院里还住着一位双眼几近失明的年轻白头女子,她伫立在黑夜中良久,人影憧憧的窗透出明亮而温暖的光芒,不过,于她,无所疏异。她看不见光了,余生只能与黑暗为伍。
第二日,那位年轻女子坐在藤椅上晒着懒洋洋的太阳,身旁伺候的老妇在一边的石椅上绣着衣裳,时不时从一旁的石桌上搁着的竹篾子中挑拣出花色各异的丝线来。
她绣了一会,又想起昨晚这位年轻女子回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慰道:“流风,你应该清楚,你是配不上侯七爷的。”
流风淡淡地垂下眼,有些落寞:“你看,我不爱他了,这不是很好吗?”
她展开手指,眯起眼凑着蓬勃明媚的阳光,想看看这双手,这双手爬过大树掀过桌几握过刀剑,然后搭在破败的屋檐上,又抹去过额角渗出的血。
不过她眼睛已经大不好,不多久便被强光刺激得流下泪来。
你看,所有的祸事都是过于浓烈的爱得不到对等的回报造成的,可你又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源是你,果也是你,你自作自受,又有谁能救得了你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是我活该。
流风与侯七爷初遇时,她不过年方十八,却已嫁做人妇四年,她的相公不爱她,动辄打骂。
那五大三粗的酒鬼喷着酒气,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倒在地,她的婆婆紧紧捂着她的嘴,她看着迎面而来的颈口大小的粗棍,拼命挣扎着,宛若一条砧板上由于缺乏氧气而回天乏力摇摆着尾的鱼。
她的眼里全是泪,鱼的眼睛已然充了血。
她那时伤痕累累地半跪在溪边洗衣服,浑身因为剧痛颤抖,那冰凉的溪水从伤口渗入,那满筐的衣服都浸满了她的血。
走投无路时,侯七爷路过,一时好心提点了她一句:“姑娘,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为何不同法还之?”
后来流风求了侯七爷,自己跟着侯七爷学了些阴险毒辣的招数,那粗鄙无知的相公一家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流风一心一意地跟在侯七爷身边,替他跑腿,为她办事,直到最后,中了奸计,瞎了双眼,满身病痛。
一个从来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就不会执着于这甜蜜的负担了,不是不想要,是不敢要。
放过你自己,也放过痛苦本身。
多少年以后,我变成了一位踽踽独行的拄着老拐的老妇,如云般游走的光阴,像天空一般澄澈。
人间的白首,就是这样凝重拿得又松松放下,深情如你,还不是另寻新欢。男人们嘴上说着爱你,可下一眼心里又能住进别人。
不信人间有白头,不羡明月几时有。
二两清酒踏马作别,尽赏靡靡四月天。
侯七爷信马由缰的胡说,是他人心知肚明的玩笑,却是她视而不见的骗局,她一直在对侯七爷温温柔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