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1 / 2)
“道即是道,不管道是否能成,那些不相干的前尘往事,能忘就忘了吧。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记得清爽?”掌门看着面前幽暗隐现的道德天尊神像,眼神黯淡,但仍劝诫道。
“弟子谨遵掌门教诲。”少女跪伏在地,长长的乌发披散开来,遮住了瘦削细白的脸庞,冷清无质的声音如珠玉滚地。
她顺从地低垂着头,露出毫无防备的脖颈,是一种柔弱的姿态。
自从那场鸿门之宴后,问尘子全身修为化尽,根骨尽毁,而梁如行左手手臂几乎残废。
大家谁都不知道在逢生谷中发生了什么,其实真相也左右不过就是一场你不情我不愿的交易而已。
人本无罪,怀璧其罪。
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细细麻麻如芒刺般的小事堆积起来,已然要倾覆全局。
一路狼狈,无人生还。
你我之间所谓的深情款款,并非是一厢情愿,也并非是两相成全,只不过是一场狡诈多变的真心骗局。
林怀慈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你哭,自然也会有一堆人笑,笑你一无是处,笑你满身孤弱。
但是女孩子的眼泪有时候又是一柄利刃,或者说不分男女,你因为太过伤心而不自觉滑落的泪水,那个瞬间暴露出来的悲天恸地的痛苦,在空气里是那样子脆弱,随随便便就挥发成烟,但砸在肉做的人心上,又让人慌慌忡忡。
明明事情都已经闹成这样子人心惶惶的地步,久居不出的济渡派掌门都亲自上门退亲,梁族居然还是不肯松口,只是模棱两可地打着太极:“孩子还小,逢生谷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摩擦,等再过几年,问尘子许就能想通了。”
现如今,大家是彻底搞不懂这所谓小小的摩擦背后又是怎样的鱼龙混杂,各显神通了……
不过逢生谷鸿门宴后,林怀慈没过几日便辞别济渡派,下山游历去了。
倒是梁公子这边一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济渡派给问尘子安排了一个新身份,是一个朱门大户的小姐。
高门大户的小姐可不能整天背着剑舞刀弄枪,林怀慈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这柄陪伴她长大的绝尘剑,故而将其往包裹里一藏,便私自偷偷带走了。
林怀慈下山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大家都知道她是药效还没缓过劲来,她的师父就一直牵着她的手,把她好好地送上了马车,末了实在不忍心,叮嘱道:“问尘,你可还记得你此去的目的是什么?”
林怀慈乖乖地抱着包裹:“我知道,我要找一本书,而那本书,现如今几经辗转,最后出现的踪迹直接在京城中断。”
清零道人老泪纵横:“问尘啊,此去山高水长,莫要背水一战,此生不复相见,过个几年,你若是还没找到那本书,便回来吧,别在外面无依无靠漂泊一辈子,经年累月下来,我怕你吃不消,我们济渡派还是养得起一个小姑娘家家的。”
林怀慈只是神色倦怠:“别人都能熬得住,为何独我不行?”
清零道人一听,也知林怀慈表面不显山不露水,但倔强起来也是向来不肯低头的。
林家是京城里近几年兴起的新贵,本来真正的煊赫士族都看不起林家这树大招风的模样。
林家老爷林泛洸,字洲桑,弃商入仕,本就不是正经的读书人出身,再加上林洲桑平时一幅伏小做低的软骨头样,所以林洲桑在傲骨铮铮的文人集团里不太受待见,但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不可能大咧咧跑去对面的武官集团去递投名状,说不准他一把文人之间的小秘密捅给了太尉大人,太尉大人拿到了消息,转眼又把他踢出去当替罪羊,作踏脚石。
所以这位野心勃勃的披着读书人皮子的商人思来想去,不如做个媚臣,顺着皇帝的心意走,谗言佞语又如何,皇帝的心里都清楚地很,只不过皇帝想要用他这把刀来协调平衡朝中势力,那他也想借皇帝的手来磨利自己的刀锋而已。
本来文人集团就只是嫌弃林洲桑遇事则软,永远服输的犟驴样,后来发现林洲桑居然是根两边倒的墙头草,一会儿进言某位将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一会儿又进言某位文官宠妻灭妾,后院起火,真的是恨不得立马将这位不倒翁踢出清流文人之列,但是丞相听罢众人的义愤填膺之语,只是默默地微笑了一下,以示安抚:“此子甚得圣心,的确圆滑通融。”丞相都这么模糊不清地下了定语,大家思来想去,也就暂且把他当成个文人里的摆设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