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记忆钟塔（5）（2 / 2）
“你胡说。”玛丽说完这句话就捂住嘴，表情也不比刚才从容了，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孩。
她两片嘴唇维持着努力张开，又努力想闭合的扭曲状态，喉咙里莫名其妙出现另外一道声音：“玛丽，你答应过好好保养我的头发！”
那个声音怒气冲冲，但明显不是玛丽的语调。
玛丽掐住喉咙：“闭嘴，别来添乱！”
叶昭费力将一张画塞回兜，露出底下的人像：“水晶鞋很廉价，十块钱三双？”
玛丽的蓝色眼睛眨了眨，气鼓鼓跺脚：“胡说八道！”
又是一道陌生的声音，清脆娇俏。
叶昭还想继续展示，但玛丽探出脑袋，伸长手给了他一巴掌。作为绅士他只能乖乖闭嘴，等着好戏开场。
玛丽整个五官都扭在一起，左手忙着去扯金发，右手狠狠按住不让它动弹：“该死，玛丽你答应过我们什么？”
“我将我的眼睛献祭给你，”
“我将我的腿骨与水晶鞋送给你，”
“我赠予你在深海呼吸的权力，”
“亲爱的玛丽，你说只要我们合为一体，那他的爱意就将永远属于我们。”
越来越多的陌生声音合在一起，响彻记忆钟塔上空。
“你将我们杀死在黑暗里，”
“你剥下少女的人皮，”
“你把我们记录在劣质的色彩里，亲爱的玛丽，你是只谎话精。”
叶昭抖抖手腕，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油画上的姑娘连毛孔都那么栩栩如生了。这原本就是她们皮肤的一部分。
玛丽努力将左手摁住：“该死，你们为什么这么容易被挑拨？”
那些声音齐声道：“因为你生活在光明中，我们深埋于黑暗里。”
“别执着了，亲爱的玛丽，让我们回到过去，”
玛丽依然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将时针拨动，转了一圈又一圈。
第一圈走过去，她的金发变做少女，腿骨成为踏着水晶鞋的公主，蓝色眼睛里走出来个灵动姑娘，最终这座十几平米的房间塞下了十几个人。玛丽散成一堆零碎的配件，而她们提着裙摆从钟塔里走出去，施施然给叶昭行了个礼。
但怀表依旧没有停止转动。
昼夜快速交替，星光与阳光混合，叶昭觉得自己在人生隧道里倒退了无数年之后，终于摇晃着站稳了脚步，一脸懵逼站在祭坛上。
林沉披着白色的巫师袍，虔诚跪在神位下：“001号考场考生林沉，以这场游戏胜出者的名义，要求将该考场NPC叶昭转移到安全地点。”
【001号考场即将坍塌，请求驳回。】
林沉像是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站起来往叶昭这边走来。叶昭想后退几步，却发现这只是一段自动播放的影像，他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几乎惊掉大牙。
林沉将他揽进怀中，他看见自己顺从的接受了一个吻，而刀刃从他的胸膛穿过去。
【001号考场考生叶昭，违规杀害监考人员，予以大过处分。】
系统音播报了三遍，林沉依旧无动于衷。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小的徽章，放进叶昭手中：“它会复活你，随便去哪个地方等我，我总会再找到你的。”
【001号考场监考NPC叶昭，违规与考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取消其监考资格，予以抹杀。
001号考场考生林沉，违规与本考场NPC发生不正当关系，鉴于校规第二百八十一条禁令，暂时对该考生进行记忆消除。】
【001号考场考生林沉，申请复活本考场NPC，程序正当，予以通过。】
系统叽里呱啦播报了几条消息，终于安静下来。
“痛不痛？”林沉亲亲他的额头，眼睛里好像藏着泪：“抱歉，把你也拖进这场游戏。”
叶昭下意识摇摇头，发现影像中的人跟他做了相同的动作。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散成无数光斑，又重新组合成其他怪异形状。能看见、听见的东西越来越少，这段影像仿佛就要结束了。
【现在进行记忆封存处理，考生林沉，编号0016，请自行选择记忆封存处。】
叶昭往下栽倒，周围景象开始破碎，变成漫天的星河、旷野。钟塔正在坍塌，两个平面即将融合，他马上就会回到死亡之海附近。
残砖碎瓦堆在脚边，他看见林沉从钟塔背面走出来，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而耳边还能隐约听到上段影像中的答语——
“左眼，选择完毕。”
“给我眼珠换个颜色，特殊点，让人一看就觉得这里有故事。”
怀表终于停止转动，影像彻底消失，炽热的太阳重新又挂在小镇上空。
窗户后的居民试探着走出囚牢，跪在地上感恩神的馈赠。叶昭跟人群里的一个人对上视线，那人浑身没一块好皮肤，头发很长，混在狂欢的居民中，慢慢将弓拉满。
李思思。
叶昭想躲，还想招呼林沉蹲下，但他先前在死亡之海被捅的那个窟窿又开始滴血，痛楚几乎压过一切理智。
【考试时间结束，516号考场即将关闭。
考生程游、闻山，得分75，通关。
考生林沉、叶昭，主线副本得分80，隐藏任务副本-现代诗歌鉴赏未完成，综合得分40，予以抹杀。
考生李思思，主线任务未完成，予以抹杀。】
叶昭瞪大双眼，系统的提示音结束时，李思思手中的羽箭正好没入他心脏。
不疼，他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是他对面那两个带着灰狼面具的人倒了下去，落地前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考生林沉、叶昭非自然死亡，抹杀惩罚取消。】
【516号考场将在三秒钟后关闭，预祝各位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