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2 / 2)
前后车窗都开着,旁边的大货车嘀嘀嘀的按喇叭,钻进赵林耳朵里就像指甲盖挠黑板,他心里烦躁,习惯性的点了根烟。赵林生理上并没有太大烟瘾,更多的是心理性烟瘾,他生命中的第一根烟是在蒙牛庭审前半个小时,当时的律师是一个大烟枪,看他紧张的浑身冒汗,就让他抽根烟镇定镇定。
确实起了作用。
“卧槽,我瞎了吗?!”开车的小孙忽然喊道,“大林你看那是谁!”
赵林偏了偏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金满月穿着一条灰色毛衣裙站在离他仅有两米远的路边,“……”
非常合情合理的,赵林开口叫许扬的名字,并问,“这是巧合吗?”
上次打麻将赵林就要和许扬盘算盘算这笔账了,没成想出了他小女朋友那档子事,赵林不能也不好意思和头泛绿光的许扬讲道理,就只能吃个暗亏,当扯平了。这会许扬提议来梨树,金满月又忽然出现在梨树,不管是不是“早有预谋”,许扬都得背这个锅。
“我说是巧合,你能信吗?”
“当然不能信。”
许扬理直气道,“那就不是巧合!”
绥远市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各人有各人的圈子,李燕龙跟在许扬爸妈屁股后面混口饭吃,自然给许扬扛旗敲鼓,小孙他爸是东海渔村的总经理,小孙就是金满月的哈巴狗,都不用许扬说,他就把车停到了路边。
金满月弯下腰,对着车里头的赵林笑,估计想到赵林不会理他,便问驾驶座上的小孙,“你们这是要回绥远吗?”
小孙道,“没,我们来梨树吃烤鱼,明天下午回绥远,现在要去恒益办入住。”
金满月道,“正好!我明天下午也要回绥远,不介意我搭一下你们的顺风车吧?”
赵林道,“不介意倒是不介意,可车坐不下。”
赵林说完,金满月才看到坐在他旁边的许念亲,一下子就愣住了。
按她的反应推断,许媒婆的“剧本”里是没有许念亲存在的,小孙任劳任怨当司机,蒙牛身宽体胖坐副驾,金满月如果要搭顺风车,就必定要和赵林坐在一起。
可许念亲来了。
由此又可以推断,许父许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当媒婆的。
许媒婆相当敬业,“咱四个挤挤,怎么都能坐下了,明天就一道回去呗,对了,满月你来梨树干嘛啊,没啥事的话待会和我们一块吃鱼去呗。”
金满月说是目中无人,其实就是一根筋,她脑子里只能想自己那点事,旁人是否自在是否尴尬,她根本不在乎的,“好啊!”
金满月打开了车门,用那双妆容略显浓重的眼睛盯着赵林,等他往里面挪一下。
赵林没有动,只是笑着说,“我抱着小许,你从那边上吧。”
人是一种非常善于趋利避害的动物,赵林最害怕麻烦,偏偏总能给自己惹来麻烦。初中时他被全校同学所排挤孤立,书包里仍常常会有匿名情书,他厌恶这种怯懦虚伪的“爱”,将那些情书尽数丢到垃圾桶里,得到的是恼羞成怒后更变本加厉的欺凌,等上了高中,赵昀程知道他在这里好过,特意带人来找他麻烦,又出现了所谓的“爱”,那人打着爱的名义,对他纠缠不休,最终害蒙牛被判了三年牢狱,来到绥远,他身上没了赵家私生子的标签,这种“爱”就更多了,故意撞他车索要联系方式的女富商,深夜偷溜进网吧小阁楼的男学生,以及似乎要和他死磕到底的金满月。
赵林就活在这样的爱里,活在这样很平常普通的麻烦里。
这绝非是卖弄自己魅力非凡,不是亲身体验,根本感受不到这种恐惧,就好像陷在沼泽里,浅浅的陷进去,只要有人伸手拉一把就能逃出生天,等啊等啊,那个人来了,向赵林伸出手,却只是摸了摸他的脸。
一个又一个,让赵林越陷越深,从充满希望到彻底绝望,他宁可没有人来过,他拒绝所有伸向他的手,时间久了,逃避和应付就成了身体里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