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疯人院(十二)(1 / 2)
双方既然确认过身份,谢源源就将池青流告诉他的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西。
躲在劳作人群的身影里,顾西若有所思,洁白的牙齿轻轻划过下唇。
“怎么了?”谢源源不由问,“出了什么事?”
顾西沉默半晌,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低声道:“如你所见,我是个医师。”
他的手也又细又白,几根手指头长长的,掌心中横着数根银光闪烁的粗针。谢源源一见,就似懂非懂地摸了摸鼻子:“哦哦……这个,针,针灸!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吧?”
顾西笑了一声:“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道具总能赋予我们强大而特殊的能力,让我们做到现实生活中做不到的事,我是医生,池青流的话……严格来说,他应该算是偃师吧?”
谢源源睁大眼睛,他对这些名词都是一知半解,因此听见顾西这样说,他也只是茫然道:“呃……是嘛……”
顾西有点惊讶:“你不知道池青流的职业?”
谢源源对这些游戏中的明星玩家一概不了解,他懵懂地摇了摇头,又想起顾西看不见,于是急忙道:“我以前不太玩游戏的,所以你们说的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顾西的心头一宽,他的性情本来就有些古怪,又和池青流关系匪浅,总有不长眼的人伺机接近他,想以他为媒介,从池青流身上捞点好处,因此听到谢源源说自己不怎么玩游戏,不认识这些人,他反而有点高兴,“那也没事,总之,你知道他是个类似傀儡师的人就行了。”
谢源源“唔”了一声,顾西接着说:“虽然是偃师,但他并不擅长操纵人型生物,只是擅长操纵动物一类。因为干这一行是要投入大量心力,才能让手底下的偃偶动起来的,所以久而久之,他的精神也和动物的偃偶产生了共鸣,变得极其敏锐……所以他说这底下有什么不妙的东西,那就一定有。”
谢源源陷入了沉思。
被寻宝蜂鸟找到的湖底,池青流认证过的,埋藏着危险的地下……监狱下头,到底暗藏着什么玄机?
此时已是东方既白,监狱的犯人从凌晨三点就被强行拉起来,一直劳作到早晨七点,而这时候,军队起床的哨声才堪堪吹响。
吃饭了。
因为睡眠不足的疲劳与饥饿而昏昏沉沉的犯人被允许放下繁重的苦工,拿着分配到的饭碗去打饭,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又被囚头举着橡胶棍一顿好揍,逼迫他们排成一列。
谢源源也好奇地凑到热气腾腾的锅子跟前去瞄了一眼,一看之下,真是脸都要垮下来了。
一大锅汤——不,那根本不能叫汤了,这么清澈干净,锅底滚着一层薄薄豆子的汤,说句难听话,别说连续大消耗劳作了几个小时,饿极的人了,就是狗都吃不饱。
什么东西啊……他忿忿从背包里掏出一管体力补充剂,敲开喝了,好歹这还是葡萄糖味儿的呢。
另一边,闻折柳正跟在典狱长身后,他们正前往博士的实验室,旁边依旧跟着斯库尔和哈提兄妹俩。
“中士,一会你将会看到的,是帝国修建在这里的奇迹,”菲利克斯突然开口,“告诉我,你能献出你全部的精神,灵魂与生命,为帝国效忠吗?”
闻折柳垂下目光,说:“自然,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使命,长官。”
“使命,”菲利克斯停下了脚步,在他身边,双生子微笑地注视着他,笑容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中士,告诉我,你为帝国效忠的理由只有职责吗?难道你不曾含着爱,不曾对你的领袖,对你的国家和人民含着爱吗?”
闻折柳抬起头,注视着他冰冷坚硬的机械眼球,无论他的语气多么强烈,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那个最微不足道的作用——担当他心灵的窗口。
爱,闻折柳想。
这个监狱的刽子手头领,臭名昭著的警卫队成员之一,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因为一个愚昧且错误的种族优劣的理论而践踏他人生命的战争份子,居然在对他大谈特谈爱。
当然了,我懂,我肯定懂。爱是温柔慈悲的力量,爱是甜蜜斑斓的梦想,爱是牺牲,爱是宽恕,爱是痛苦,爱是拥抱众生,爱是众生拥抱自己;爱是一颗糖,爱是夏天的橘子汽水,是炽热日光,是两个人紧紧相握,黏湿又难以分开的手掌……
闻折柳莞尔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光变得柔软而怀恋,他轻声回答:“当然,长官,我自然对我的领袖,我的国家和人民怀着深深真挚的爱意。”……那你呢,你懂什么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