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比目何辞死03(2 / 2)
“我希望你记忆里的我,是当年干干净净的样子。我不愿意你每次想起我,印象最?深的都是你亲手杀我的时候,那样的话,我宁可你忘了我。”
忘了他,再杀了他,与杀一个陌生人没有区别。
殷栖寒动了动手臂,将时灿更紧的压向自己,压着自己心口处的觉魂,那里似乎有一柄尖刀正在钝钝的磋磨,虽然很疼,但怀抱的充实让他对这疼痛都有些感激。
“况且你根本下不去手,我还不知道你?我一辈子都没有欺负过你,别让我破戒。”殷栖寒轻声说,“灿灿,我不想我在步步紧逼的时候,你却在寸寸后退。我不想这双手上染你的血,我不能犯这样的罪。
他喃喃重复:“我不能犯这样的罪。”
时灿眼眶隐隐有些发烫,记忆里自己很少哭,上一次哭还是时岚出事的时候,她心疼自己哥哥,连带着把殷栖寒的不告而?别一起哭了出去。
别哭,时灿在心里对自己说,爸爸说了,只有走投无?路死到临头的时候才能用哭来宣泄,这个时候哭什么?哭?
所以在开口时,时灿只有轻微的一点鼻音:“可是我也不愿意这样对你呀,我的手一点儿也不想沾你的血。”
“那就对了。所以如果我们到最后没有还阳的办法,你就接受我的代孟汤。到时候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认识你,谁杀了谁,心里都不会疼。”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时灿在心里想了半天,殷栖寒的话乍一听挺有道?理的,但她总想反驳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憋了一会儿,她把被子扯过来盖好,丢下一句:
“你说的都不对,反正一定会有还阳的办法的,讨论到此为止,睡觉。”
***
第二天时灿睁眼的时候,殷栖寒已经不在身边了,她看着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折射进房间里,心想:真是一个平凡又普通的清晨,这才是我原本该过的生活。
时灿难得有这样的抑郁时刻,她一边幽幽的叹气一边转过头,不经意看到了墙上挂着的钟表,顿时心中什么?郁气都散了。
靠!她居然睡到了九点!该死的殷栖寒,怎么不叫她起床?!现在这种时时刻刻都紧张的日子,怎么配睡懒觉?!
时灿赶紧爬起来,蹬上鞋就往楼下走,果然殷栖寒他们三个已经在桌子边坐下,正低声的讨论着什么?。
时灿是不会对殷栖寒抱怨“你怎么不叫我的”,她不想自己这样低级的错误,在这么?多人面前从自己口中再说一遍,这只会强调她的迟到,显得她很不专业。
所以时灿只是狠狠的瞪了殷栖寒一眼。
殷栖寒毫不意外这个大早上收到的礼物,他笑盈盈的接受了时灿的白眼,伸手为她顺了顺炸毛的头发:“灿灿,我们三个刚才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按照我们昨天的想法,我们把那年参加画展的人员名单找出来,和生死簿做一个比对,这样就能确定究竟缺了多少人,也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时灿“嗯”了一声,既然他们都讨论好了,她听安排就是。
“那次画展的主办方是阳城的书画协会,我们得去一趟阳城,不过已经隔了十?年,不知道他们档案留的全不全,如果不全,那就更加费工夫,我们可能要把所有参与这个画展的学校跑一遍。”
没有问题,时灿点头:“那我们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发了吗?”
殷栖寒顿了一下,直视她:“不过我们有一点小分歧。”
“老张和老袁觉得,这件事情不涉及到我们要调查的核心机密,可以分配给阴阳四家在阳城的旁支家族,以及其他城市定居的旁支帮忙。”
“我觉得不行,”时灿立刻拒绝,“这件事情最?好不要假手他人,我们辛苦一点自己跑一趟,让太多人知道就怕节外生枝,再说这名单的事是不能马虎也不能敷衍的,谁知道他们上不上心办。”
张远航弱弱的举手:“可是……可是殷哥的分配里边,我们有可能会单独行动……我、我不行,我跟着你们行,我自己……我社恐。”
时灿一点商量都不打,语重心长的劝:“老张,你克服一下呗,你都这么?大了,要个名单这种事你肯定能办好。你想,那么大的建筑公司的面试你都过了,还怕这个?”
张远航虽然社恐,但是是真的很好说话:“那……那行吧。”
他那边磕磕巴巴的答应了,袁飞槐却露出了窘迫的神色,也弱弱的举手:“大人,我……我这边也有点问题。”
袁飞槐这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一直很稳当,怎么他也有问题?时灿被挑起了好奇心:“你怎么了?”
时灿转过头看殷栖寒,很有兴致的:“寒哥,老袁怎么了?”
殷栖寒摇头:“不知道,他一早上就这样欲言又止的。”
被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袁飞槐低着头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大人,我能单独跟你说吗?”
时灿和袁飞槐去的是他们刚见面那个晚上,她把袁飞槐捉拿回家审讯的天台。
时灿走到天台,还暗暗在心里念叨:果然是物是人非,第一次见面看他不太顺眼,没想到现在不仅挺顺眼,还成了盟友。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袁飞槐略带紧张的声音传来:“大人,我想跟你请个假,这几天的调查工作我参与不了,我、我想回老家一趟。”
他打了一下瞌,头埋得更深:“过两天就是……就是何玉的生日了。”
“就这个事?这点事儿至于你神神秘秘的把我叫到天台说?”时灿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刚才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袁飞槐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低声说:“这不是因为……大家都努力着,我却、我却因为何玉的生日请假离开,实在太不好意思开口了。而?且,我也想着,大人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就咱们两个知道,也可以当做我没张过这个嘴。”
时灿眉毛抽了抽,一脸叹服的看着袁飞槐:如果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袁飞槐的身份不是鬼师,她绝对会对这个人有无?限好的第一印象。
“我为什么?会不同意?调查这件事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能进行下去,但何玉的生日一年可只有一次。你个误入歧途的鬼师,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世上呆多久,趁着还有机会,去吧。”
袁飞槐有点微愣的看着时灿,似乎惊讶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大人,我……”
刚开了个头,他就显得有些激动,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我真的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痛快,我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是我能给何玉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所以我……我才想争取一下。大人,我是个鬼师,做过无?数丧良心的事,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出卖你吗?”
时灿快被他磨叽的没耐心了,一拍脑门:“哎呀我的天,你怎么这么?烦人。”
她叹了口气,看着袁飞槐的眼睛:“这个世上真正丧良心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丧良心的,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鬼师之后,干的事情伤天害理,证明你还有良心。安心去吧,不用考虑别人怎么看,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重要事情。”
袁飞槐微垂着头,沉默了很久,再抬眼看时灿时,眼眶有点红:“大人,你的恩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次回家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办,如果我能查出结果,说不定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时灿说:“那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吗?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袁飞槐却摇了摇头:“还是等有了眉目再说吧,没有证据和结论张嘴胡说,我怕你空欢喜一场。”
听他这意思,这没准还是个好事。那时灿不好奇了,她不要空欢喜,她要实实在在的欢喜:“那行吧,那你好好查。对了老袁,你是鬼师,如果一个人的身体里有鬼师镜的碎片,你能帮忙取出来吗?”
“殷先生身体里有鬼师镜碎片?”
时灿点点头:“嗯。”
袁飞槐皱眉想了一会儿,说:“大人,鬼师分为低阶、中阶、高阶、特高阶,级别低的鬼师最?多只能感应到比自己高一级别的鬼师镜。我是一个中阶鬼师,但我感应不到殷先生体内的鬼师镜。所以,他体内的那枚碎片,一定来自于一个特高阶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