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鬼影04(2 / 2)
“灿灿,你急着找我吗?出什么事了?”殷栖寒开口,目光中已经没有最初的无错,他很稳,稳到让人觉得刚才他的慌乱都是错觉。不是这句。时灿心里?有点失望,不动声色:“岳叔好?像有些察觉出我状态不对,我怕瞒不了他多久,岳叔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的。”
殷栖寒下了床,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关系,察觉了也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再把他弄失忆?时灿上前一步问:“你能打?得过岳叔,可?以操纵他的精神还篡改他记忆,那他应该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吧?”
殷栖寒说:“也许吧,但凶手未必就是一个人。”
“但是岳叔图什么?岳叔对生意不感兴趣,早早把家族的事都推给?了岳大哥。他无妻无子没什么牵挂,这两?年念叨着快退休了的话越来越多,对权势也没什么贪恋,他若真的做这些事,总该有点目的吧?”
殷栖寒不置可?否,只说:“一个人不择手段的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一定会准备另一副面孔。我不相信岳叔,是因?为我不确定他是没有另一面孔,还是把另一幅面孔隐藏太好?了。”
“你说的对灿灿,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殷栖寒低声说,“但这个目的,并不是都摆在表面上。”
“是啊,”时灿脱口道,“那你把床挪到这边来,是什么目的?”
殷栖寒一顿,显然没想?到时灿在这儿堵他。但他反应很快,若无其事的口吻回道:“我习惯了。”
时灿不想?就这样放过他,又问一句:“你不需要睡觉,也不认床,这算什么习惯?”
殷栖寒避重就轻,顺着回答:“算一个强迫症的习惯。”
时灿微微抿着嘴盯着他看,殷栖寒迟疑一下,也迎上她的目光。两?人一声不吭的对视了十几秒,最终,时灿率先?扭过头,声音冷淡:“好?吧,我不问了。”
她转身向?外走几步,又回过头叫他:“不早了,该下楼开始干活了。”
殷栖寒的目光追随着时灿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手无意识的搭上身侧的墙壁,目光放空,指尖慢慢向?下滑,自嘲一样的勾了下嘴角。
他迈开步子,跟着时灿下了楼。
***
早上七点半,临时同盟正?式开始干活。
张远航觉得这个工作模式他还蛮熟悉的,以前做建筑设计项目的时候,也是一个小组几个人,像这样围在桌子边讨论,起线稿,画草图。
就是这个氛围不太好?:时灿一大早上就板着张脸,那表情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表情;殷栖寒今天也怪,以往只要是在时灿身边,就算他不带着笑神色也愉悦放松,今天却表情淡淡的,一副认真工作勿扰的样子;袁飞槐就不用说了,他那人根本没有表情。
多尴尬啊,他们三?个人都是专业的,上手快,能直接开始工作。就自己一个外行,处在氛围这么凝重的工作环境里?,搞的他不懂的地方也不敢问。
但不问他不会弄,终于张远航忍不住了,昨天本来就听得似懂非懂,现在寸步难行,又怕做错事会经历时灿说的“下场很惨很惨”,挑来挑去,他撞撞袁飞槐的胳膊:
“老袁,你帮我看看,就是这块……”
“你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时灿声音不高,说的话却像吃了枪.子儿,“谁是生死簿的主人?你问他,他能有我明白吗?”
张远航赶紧点头,悄悄瞄了殷栖寒一眼?,而殷栖寒连头都没抬,对时灿发火的事视而不见。
张远航只好?硬着头皮去问时灿,所幸他脑子不笨,听时灿细细的讲解一遍,回答了他几个不懂的问题后心里?就有数了。教学一结束,偌大的客厅中就只剩下沉默,四?个人各自埋头认真比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殷栖寒说了句话,是对时灿说的:“灿灿,快一点了。你该吃点东西?了。”
时灿不怎么饿,思路被?殷栖寒打?断也没生气,只是睨他一眼?:“你真像个老妈子,知道了,一会儿饿了就去吃。”
殷栖寒沉默着站起身,不知怎么时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你干什么去?别忙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殷栖寒只好?坐下,这次眼?神中带了些无奈,开口的架势也苦口婆心:“灿灿,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就算……”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时灿这三?年自己野惯了,忽然被?人关心约束,浑身上下都不适应,“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管我。”
殷栖寒沉默着给?时灿订了个外卖,就没再说什么了。
时灿不是个任性的人,不会故意虐待自己的身体,她把手边的一点信息收尾之后就去吃饭。她可?不想?把身体搞得太虚弱或者?犯胃病,到时候拖的还是整体的后腿。
时灿在餐厅吃饭,她一走,殷栖寒的气场立刻阴沉下去。连袁飞槐都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氛围,忍不住往他这边看了两?眼?。
张远航想?起时灿曾经说过的尽量照顾殷栖寒,不要让他太沉重,尽量让他活泼一些。虽然这个任务实在艰巨,但他答应了人家,就要说到做到。
挑个什么话题呢?啊,有了。
他慢慢挪腾过去,犹犹豫豫开口:“殷哥,我有个小小的看法,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可?能不太对……”
殷栖寒眼?皮都没抬,微微启唇:“怎样?”
看吧看吧,时灿不在差距就这么大,语气又凉又硬。张远航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是母胎单身,没有经验,但我身边经验丰富的朋友都说,女孩子得哄着来……”
他知道殷栖寒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但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啥用没有的鬼,他心里?没什么概念,就觉得和殷栖寒本事大,相处起来和普通人没有分别。
根据他的观察,这两?人应该是闹别扭了。
张远航胆小又害羞,勾搭袁飞槐帮他:“哎,老袁,你谈过恋爱,你和殷哥说说,这种状况该怎么办?”
他咽咽口水,又补了一句:“殷哥人不错,你要是有经验就多说说。”
从昨晚到现在,袁飞槐确实看出殷栖寒和时灿两?人之间有点意思,但感觉比较复杂,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他本来想?回一句“人家的事,外人还是别掺合了”,然而对上殷栖寒的目光,却是一怔。
这神色,竟然是想?听的样子。
袁飞槐骑虎难下,清了清嗓子低声说:“何玉是我初恋,我是从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磕磕绊绊摸索过来的,要说感情经验还真谈不上什么,但我比你们大个五六岁,过来人的经验还是有的。”
“我忘了从哪儿看到过一句话: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现在想?想?这话挺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珍惜当下吧,闹再大的别扭,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问题,没闹到分手那个程度,迟早是要和好?的。既然要和好?就趁早,两?个人都开心,别等到意外先?来,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再去后悔。”
张远航没想?到袁飞槐看着闷葫芦一个,说起道理来竟然这么让人拍案叫绝。他挺兴奋的,转头去看殷栖寒,然而殷栖寒的表情还是很淡,阴戾笼罩在他眉宇间。
张远航眨眨眼?,只好?望向?袁飞槐。
袁飞槐本来也没打?算等到什么回应,他说完之后就低头继续看生死簿,谁知耳边却想?起了殷栖寒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会说,那我问问,如果现在何玉重生站在你面前,你还和她在一起吗?”
袁飞槐一顿,拧着眉头看向?殷栖寒:“殷先?生,你是阴阳四?家的人,应该知道做鬼师就是提前把魂魄卖给?了地府,一只脚踩在莫言刑场中。我看着是个人,但那是赊来的,迟早会变成一捧灰。那还耽误人家干什么?”
张远航在旁边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忍不住紧张:按理来说殷哥也是鬼,那他不跟老袁是一个情况吗?但他不是鬼师,本事也不小,会不会还有机会……
张远航正?想?着,果然听见袁飞槐又说:“可?你不一样,阴阳四?家有还阳术,不仅能招魂,还能起死回生。虽然不知道你是殷家哪个支系的,但能耐总不会差。我听家里?老人说过,你们四?家曾经复活过……”
“你觉得还阳是随随便便的事?曾经是曾经,现在是现在,”殷栖寒打?断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了,他重新端起残破的生死簿,嗓音平淡:
“这事以后别再提了,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