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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奉命,又火急火燎去了一趟医馆,替苏绣拿她的药箱。
趁烧水准备的空档,首领故技重施,对苏绣说:“请小娘子,一定要治好我家主子。若家主有一丝半毫的损伤,小娘子就算是赔上命,也不能补偿。”
苏绣坐在顾泽辰床前,对他进行一系列的查看以后,转头对首领笑:“阁下是觉得,大夫皆为神人,不管什么病都能治好?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夫怎还会生老病死,如同常人?阁下要真为你家主子着想,就莫再无济于事的要挟,好好为你家主子祈祷罢。”
穆丞才过十五,胆子小。
站在她旁边,一个劲儿地躲。
苏绣看着,莫名有些气。
也不知是气穆丞懦弱,还是气这人欺人太甚。
也许没想到苏绣这般能言善语,首领竟有刹那错愕。
但片刻后,他换了另一个说法:“那就请小娘子,务必全力以赴。”
更过分的病患苏绣也曾见过。
她见顾泽辰伤势严重,也没那个小功夫与他争辩,冷了声线,道:“阁下动动嘴皮子就能治好你家主子吗?要想我全力以赴,就请你出去罢。”
首领不肯:“若你加害我家主子,该如何?”
这无疑是在质疑苏绣的医德。
苏绣心底的小火苗彻底燃起来了,她起身,直迎男子视线,冷言道:“既然阁下这样了不得,那估计用不上我们这样的大夫了。阿丞,我们走。”
说着,就给了穆丞一个眼神,欲起身离开。
“图南,休得无礼。”身后的男子似是清醒,艰难出声,气若游丝。
但声音还是很好听的,春风细雨般温和,又带了几分虚弱的嘶哑。
为这句话,苏绣顿住了脚下步子,下意识回首。
重伤的男子当真醒转,长眸半睁,目光迷离,就像是薄雾笼罩的月,飘渺朦胧。
为他察看伤势时,苏绣只觉此人五官精致,应是个俊俏郎君。
却不曾想,他睁眼以后眸光流转,清俊生动。
在苏绣眼里,天下钱最好看。
所以她的愣怔并非为其容颜。
她察看过此人伤口,箭镞正中胸口,离心脉不过半寸。
若是旁人,早已疼得没了意识。
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强的自制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声呵斥手下。
被唤作图南的护卫首领闻声一怔,犹疑着上前,欲查看他伤势:“主子,你怎么样?”
苏绣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伤势,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妙。
顾泽辰闭了闭眼,艰难开口:“向大夫道歉,出去。”
“主子……”风图南错愕不已,唤。
顾泽辰却不再应他,紧蹙眉头低喘一声,别开了眼。
像是被疼痛折磨到极致。
知他向来果断,不容人忤逆,风图南愣了愣,到底照做。
苏绣从来小肚鸡肠,当然不会轻易原谅他,下颔微扬,摆出一副倨傲姿态。
但风图南本就是敷衍了事完成主子吩咐,才不会在乎她是否接受。
不情不愿说完道歉的话,就拂袖而去,身后的披风摔得簌簌作响。
无赖很快取回了苏绣所要的东西。
除了把穆丞留下当下手,苏绣轰走了屋内所有人。
拔箭这种事,需要倾注所有的注意,稍有不慎,箭镞就会对伤者再次造成伤害。
苏绣必须要对病人负责。
准备得匆忙,药箱里并未备下麻沸散。
苏绣出门找了块干净绢帕,卷成团塞到了顾泽辰嘴里。
“也不是很痛。”她一边说着,一边与穆丞默契配合,利落地拔出箭镞。
顾泽辰还未回神,就为胸口的钝痛闷哼出声,下意识咬紧了那绢帕。
随即晕死了过去。
箭镞出体时,鲜血从伤口倾注而出,有些许溅到了苏绣眼睫。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迅速接过穆丞递来的纱布,按住他伤口。
待血止住,才舒了口气,为他上药包扎。
刚刚处理好一切,那风图南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亟亟问道:“我家主子如何了?”
苏绣算是明白了。
他们根本就信不过她和穆丞,这屋内看似无人,却处处有眼线,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风图南一清二楚。
她突然没有力气再言其他,回答:“六个时辰以后脉象稳定,才算度过难关。”
“那家主未脱险之前,就请小娘子和小郎君,暂留此处。”风图南一揖,道。
苏绣懒懒地看他一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算他不提,她也会和穆丞留下,直到顾泽辰脱离危险。
被这样桎梏,本该是很不自在万分不悦的。
但穆丞在说了一句很饿之后获得一桌山珍海味,他非常没骨气地向苏绣表示:“留在这里真好。”
吃得正香的苏绣异常不屑地给了他一记白眼。
饭毕,苏绣把穆丞留下当人质,准备回一趟济世堂,照顾师父。
不是冤家不聚头,下楼时,苏绣和一个老熟人撞了个正着。
俊美的青年站在矮她几阶的楼梯上,狭长漆瞳微眯,薄红的嘴唇勾起淡淡笑意,几分狡黠几分邪气。
苏绣对上那人眼眸,小心脏咯噔一跳,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