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1 / 2)
杨绦早就已经料到,会有山寨盗版出现,这避免不了。
到了十月末的时候,杭州布市上,条纹布果然纷涌而出!
有只是织了条纹、没有织出浮纹效果,更甚至有为图快捷、赚快钱,直接就只是印染上的条纹。
当然,肯定也有认真山寨,用心仿织他们两款新布的。不过如此一来,在时间上他们就落后一步了。
多半就会和杨绦他们先前所预料的那样,等那些布行山寨出来两款布时,在杭州城内,他们再想来分一杯羹就不容易了。多半只能运到外地,或者北方去卖。
后来的发展,也确实如此。
那些大布行,本就做着‘南布北市’的生意,把布匹运到外地去叫卖,也是顺道。
在极大可能上,还会比在杭州城内卖赚的更多,也会比袁宁和杨绦赚的更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他们两个还是先把眼前的饭,吃下肚、消化了,再去想其他吧。
在更早的时候,两款新布刚开卖的时候,袁宁就听进了先前杨绦的建议。
在客人中间,把‘山寨’、‘正品’、‘假冒’、‘仿制’……等概念,不断灌输出去。
随着这些颇有穿越感的概念,被越传越广,逐渐地,客人们于无形中、或浅或深也形成了一种认知:
穿条纹浮纹布做的衣服,布匹还得去清河坊袁氏布店裁买的才好,只有那里的布才是正品!
那一场发生在杭州城小富小官阶层,由王家姑娘举办的赏雪会上,赵姑娘和县令小姐等人间的小闹剧。
就是客人中间,众多次自发抵制仿冒布匹的,比较典型的一次。
虽然吧,起因只是小女子间的嫉妒小心思,并非是出于捍卫正版的正义感。
但不得不说,杨绦和袁宁提前布局的、树立客人正品意识的计划,已经逐渐在见到成效了。
再加上,袁氏布店的那两款布确实物美价廉,更是很好地抵挡住了山寨布匹的侵占。
肯下苦心认真去山寨的大布行,布匹还没这么快织造完成、投入布市,如今杭州布市上流通的仿冒品,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瑕疵。比如:
布匹上的条纹粗细、排列间隔,失了变化灵动之美,看上去死板呆滞得很。
亮蓝条纹的染色不正不牢,极易褪色晕染。
条纹没有织出浮纹效果,导致最后的布匹,就跟后世的一种床单一样!打眼一看,似乎是那么回事,可再多看一眼,就能看出布匹的粗制滥造和低劣村气。
还有那种为图快捷、赚快钱,直接在原胚布上印染蓝色条纹的,就更是比不上袁氏布店的正品布了。那甚至都已经是两种布了!
敌方太不争气,我方却很利害:‘官家工匠精工出品’,可不仅仅是噱头口号啊。
能入织造局应役的工匠,织布手艺明显强于民间普通织户,这是确实存在的事实。
杨绦凭借地利人和,请来的都是匠户织匠——即便不是织匠也是挽花匠、打线匠等,不管是本人应役、还是代人应役,都是能入局应役的手艺水平。
织起布来,可谓驾轻就熟、信手拈来,‘这布闭着眼都能织’这话真不是吹牛的。
如果把山寨布拿来,和杨绦所请工匠织出来的布匹,放在一起稍微一比较,一眼就能看出两者优劣来!
前者在大概率上,会出现经纬时疏、时密的问题,时不时还能看见线头、线疙瘩。而后者,处处都经纬细密,几乎无一处瑕疵!
于是,比袁氏布店所出条纹布便宜的,布匹质量要差上太多。和袁氏布店所出的布匹质量差不多的,价钱要贵上一截——否则没得赚啊!
总之呢,布市上出现的山寨布,在物美价廉方面,总要差上袁氏布店所出两款条纹布一大截。
偶有像那赵姑娘一样,因为实在等不及袁氏布店出货,去买了市面上仿冒布匹的人,总是不多久就后悔了。
布匹低劣还不说,要是被人指着鼻子说他们花银子买假布——实在有够愚蠢,那才真是丢尽了脸面!羞都羞死人了!
因为杨绦和袁宁颇具前瞻性的布局,在纷涌而出的山寨布匹上,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
当然影响有,很小而已。所以,袁氏布店所出‘厚棉条纹浮纹布’,在一月之内就风靡了杭州城!
……
在此之前,十月初,两款新布面市不久。
尽管先前杨绦已经把两款新布上市后的行情,往走俏之上看齐——定位在了极其走俏,并为此提前备下了不少的存货。
两款新布上市后,三十几家工匠家的机杼声,那也是从天没亮就响了、天黑透后也久不见停下,都起早贪黑地赶织布匹。
但是,算一算工匠们的布匹出产量,再数一数每天袁氏布店售出的布匹数量……
这不行啊!撑不了一个月,就要断货啊!
于是,杨绦紧急去和袁宁商量,“宁兄,你这边先限量出售,两款布每天各拿出两匹布来售卖。依旧想买的客人,就像以前一样交订金预定。”
“我这边,会赶紧再去找工匠,尽快赶工织造。”杨绦道。
接着又提点道:“布匹织造的足够多了之后,宁兄也不必撤销每天限量出售的规矩。如此,方显示出布匹的行情紧俏,引来客人争相抢购。”
“而那些交订金预定的客人,布匹稍微宽裕后,宁兄你可以让人送布上门,布匹不算在限量之中。”
“以后呢,就把他们当成尊贵客人对待。就比如:每季新款面市前三天,大可差人带着成衣图上门,去让他们翻看挑选,询问其是否有看上眼了的,也好给他们预留上。”
袁宁的经商天赋本就绝佳,稍一细品杨绦建议,立即就明白了话中的无穷奥妙!无穷钱途!
“绦弟,为兄承你一个大人情!”
杨绦:“好说好说。”
他和袁宁毕竟也算合作伙伴,合作以来一直很愉快,提点一句,既能让他自己多赚钱,又得了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杨绦在织造局里结交的、临近织机的几班工匠,这些人脉资源,立即就被他用上了。
先去找到平常闲谈中,透露过住址的几家工匠,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家又一家全都找到了!
挨家邀请了他们,一起去织两款新布。虽然或许只能织到年前,以后还要不要他们继续织,得视情况而定。
但是啊,每匹布的价格,比寻常市价还多上两百文呢!到年前能多赚……嗯、一两多银子呢!
要同意吗?那是当然同意的。除了几家实在和其他布行签订了契书、想赚这银子也赚不着的工匠外,找到的其他几家,都满口应下了。
这些都是在局里应役的工匠,杨绦教过他们织布要求之后,再像织布技艺和布匹质量这些方面,就不用他多操心了。
这一次,杨绦找来了一共十二家工匠,增援织造两款新布。
因为找这些工匠来,是为应对节前年货旺市,算是临时工,也就没签契书、下订金。
不过呢,这十二家都是第九织房的工匠,应役时间又相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不怕这些工匠使坏。
若果真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杨绦可不是甚良善人,必会整治得使坏的那人悔不当初!
包括自家在内的这十七家工匠,杨绦没让动,照样让他们织造春节特别款新布——厚棉正红条纹浮纹布。
那是年前的主打款,从眼下两款布的行情推测,特别款新布的备货,多多益善。
……
时间回到冬月初,杨绦推出的两款新布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并且行情愈见火热,那风靡之势一往无前。
生意好,赚的钱自然也更多了。
十月尚未到来的最初,杨绦第一批就交货:原色素条纹款、二十匹,亮蓝条纹款、三十五匹,一共五十五匹。
十月中旬,杨绦再次交货:原色素条纹款、十匹,亮蓝条纹款五匹,一共十五匹。
杨绦调整过了每一款的织造匹数,十月末,再次交货:原色素条纹款、七匹,亮蓝条纹款、八匹,还是一共十五匹。
在此同时,紧急新招的十二家工匠,十月末也织造出了第一批布:两款各六匹,一共十二匹。
十月结束,来到冬月初。
杨绦一共向袁氏布店交货:九十七匹。
只按每匹布赚二百五十文钱来算,这一个月他就赚了——二十四两银、又二百五十文钱!
实际上,因为李绒在彩线上的让利,杨绦赚的银钱有近二十五两银子!
这世上,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占少数,大多数的烦恼和难事,在你有钱时,立时迎刃而解!
在人情世故上,体现得尤其明显,就跟川剧变脸一样。不然怎么说,富在深山有远亲?
就连亲爷亲娘,也是一样适用。
在以前,李桃花嫌弃她二儿子,那嫌弃得跟个什么样儿的!
后来杨绦一顿爆发对吵之后,家里有老爷子和杨谦杨谚拦阻,她再不能肆意训骂了。
但那也只是迫于旁人阻拦,李桃花才稍稍收敛了脾性。
只等到杨绦开始做生意赚钱之后,李桃花想训骂他的时刻,才逐渐减少。
自打十月份以来,她又眼看着杨绦赚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赚的钱,超过二十两银子,有二十五两银子时!
李桃花被彻底震惊到了:杨绦这一个月以来,赚回的银钱,竟几乎抵得上他们这些年来的所有家底了啊!
以前日子抠抠搜搜地过,没有一天敢懈怠过织布,一家人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才挣下三十来两银子的家底。
可杨绦只花了一个来月,就只一个来月!就挣到了二十五两银子。
他只一个来月,就几乎挣够了杨家这些年来存的家底!
还想训骂二儿子吗?
李桃花:还想什么想,不想了!是真金白银不香吗?香,香着呢!
还嫌弃二儿子无用吗?
李桃花:虽然吧,和盼望着当官做宰的另两个儿子不一样,毕竟是经商嘛名头不太好听,但绝非无用!
李桃花觉得,二儿子平常说话确实直了些、气人了些,但或许正如她幺儿说的,是为了和人谈生意才练成的呢?讨价还价时言辞就得犀利,才能争取到更多让利、赚更多钱嘛。
所以,二儿子这般会赚钱,那么说话直爽这点,也可以不算缺点了。
平常他说话气人时,她多多包容就是了。
如此一来,近来杨绦面对李桃花时,总被她的过度慈祥殷勤,瘆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她太过周到了,为表一腔慈母爱,常常对他嘘寒问暖,日常还捏着嗓子和他说话――大概是想表现她的温声细语。
真是太违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