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1 / 2)
华山清寒。
幸是夜里架了火炉,吴裙也不觉怎么寒冷。
这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幽明。
她昨夜睡前喝了甜酒,此?刻胃里暖暖的,不由弯了弯唇角。
宁道奇独居惯了,不知?如何照看小姑娘,自昨日?一顿饭后便已不知?所踪。
吴裙来时虽带了许多衣物。
琅配珠环亦是有之,可?离了女官竟也无从下手。昨日?还稍显整齐的桃髻儿松松的,一半发带也不知?散到哪边去了。
小公主盯着镜子看了半晌,幽幽垂下目光来。
寒山上湿气重,隔了窗柩也能感觉到外?间云雾。
古松独独立在一旁,瞧着便能渗出冷意来。
吴裙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她手中拿起昨夜借的鹤麾来,想着今日?还回去。
却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那声音轻缓温和,这山上除她之外?还有两?人,不知?为何,吴裙便是觉得一定是楼鹤。
果然。
那门外?站着一位鹤冠白羽,着蓝白道袍的清俊道士。
山上雾气重,他?眉目亦沾了些?露水,凭添了几分疏寒之意。
吴裙眨了眨眼,却见楼鹤缓缓将手中油纸包递了过来。
那油纸包的四方四正,腾腾热气混着香气漫出,瞧着像是市集里卖的糕点。
“这是给我的?”
小公主疑惑的看着对面人。
她眼睛很干净,一眼便能望到底。即使不说话楼鹤也知?道她想问什么。
微微弯了弯唇角:
“这八珍糕是山下铺子里的特产,我瞧着许多小姑娘都爱吃。”
吴裙伸手接过那冒着热气的糕点来,轻嗅了口。
随即笑的眼眸弯弯。
她爱食甜,可?一食甜便容易生病,因此?隋帝总是忌讳着这些?,宫内人也不敢拿糕点来给她吃。
此?番见到这八珍糕难免有些?欣喜。
楼鹤目光温然平和,肩上藏着的松鼠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抱着松果不停啃着,衬着那人高华清鹤的面容,竟也和谐。
吴裙突然拉起那隐于蓝白道袍中的手来,轻轻写?道:
“你是专程去为我买的?”
她指尖温热,落在那苍白冷玉一般的掌心中带着丝丝痒意。
楼鹤微微垂下目光来。
便见那人已收了手,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被她牵着的是一个清修的道士,可?她的目光还是那般天真?动人。
楼鹤摇头失笑。
只是道:“这糕点要热着才好吃。”
由道场自山下来往少说也有两?个时辰,那人肩头也沾了些?晨露。
小公主眨了眨眼,却终是未再多言。
楼鹤并未进屋。
他?虽不是一个正经道士,可?房内人却是一个正经公主。
高山之上寒气大,他?来返间已沾了湿气,若是过给了她倒是不好。
吴裙微开了半面窗子,便见那鹤冠白羽的高华仙人正坐在不远处松树下打坐。
那糕点还热着,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像是山楂做的。
小公主微微支手看着窗外?茫茫云雾天色。
那青年?道士肩头的松鼠早有些?按耐不住,此?刻抱着松果便要跳过来。
却被楼鹤一指点住。
滚着肚子跌在了那蓝白清和的道袍之上。
吴裙瞧着有趣,不由弯了弯唇角。
正逢那姑射羽冠的男人转过身来。
楼鹤目光微顿,扫过那粉桃衫儿小公主唇角的红汁来,眼中淡淡浮上丝笑意。
小公主脸红了红,便要关上窗子。
却见方才还僵直不动的小松鼠猛然窜了过来,不由微顿。
楼鹤看了眼那松鼠轻轻点了点头,便又回过了身去。
许是见小姑娘久立不动,松鼠着急的用大尾巴扫了扫肩头,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
吴裙摸了摸松鼠脑袋,将它从肩上抱下来,却觉那皮毛松软温暖,竟是仿若刚从热炉边睡醒一般。
想起那会儿被点住不动的小家伙,已是有些?明白了。
他?是怕它身上凉意弄冷了屋子,因此?特意给这松鼠烘了烘皮毛,好不叫她受凉。
小公主眼眸弯了弯,抱着松鼠看向苍茫道场之上,只隐隐见那古松下高寒的背影。
宁道奇闭关两?日?这才想起来山上来了位娇弱的小姑娘。
扶着长髯的手顿了顿,匆忙赶到山巅小屋中。
可?他?刚到门口便顿住了。
因为这屋内不止有位小姑娘,还有别人。
一个鹤冠白羽的清俊道士。
那青年?俢冷的双手缓缓穿过小姑娘鸦羽乌发中,极致的雪色与墨色交织在一起,竟多了几分难言的清艳。
待那漂亮的桃髻儿挽成时宁道奇才回过神来,不由轻咳一声。
“楼道友在这儿。”
他?这话说的干巴巴的,显然是想到这几日?给这小姑娘喂食的是眼前那位风姿摄人的清冷修士了。
楼鹤将长絮扎在发髻上才淡淡回过头来。
明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做起这样的事却显得和谐的很。
宁道奇面色不由有些?古怪。
当?他?看到那小公主身上蓝白相间的道袍来,更是差点跳起来。
“公主难道要出家?”
他?这一声石破天惊。
却让吴裙弯了眼眸,调皮地眨了眨眼,那意思分明是在问:有何不可??
楼鹤面上淡淡浮了丝笑意。
宁道奇吹着胡子急道:
“且不说公主身份尊贵,有朝一日?必要回朝。便是拜师……”
“也应该拜在老道门下才是。”
宁道奇心疼地看了眼刚刚合身的清鹤道袍,只觉自己?的玄衣实在尴尬。
他?这番话有趣的紧,小公主眼中俱是笑意。便连肩上站着的松鼠也“吱吱”的前俯后仰了起来。
宁道奇这才想起被他?推翻的正主就在眼前,不自在的咳了声。
楼鹤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老道士,温和道:
“宁道长是觉得贫道修为不够,不足传道?”
他?声音淡淡,却似总有种奇妙的韵律,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宁道奇甩着拂尘的手顿了顿,连忙摆手:
“老道并非这个意思。”
鹤冠白羽的青年?微微挑眉。
却见始终不语的小公主写?道:
“那道长是怕阿裙愚笨,败了他?人门楣了?”
她写?完便眨了眨眼,眸中笑意盈盈。
宁道奇揪着胡子左右为难,情急之下竟憋出一句:
“老道是怕你二人想不开去搞了双修。”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便是楼鹤也不由顿了顿。
小松鼠左瞧又瞧着。
直到吴裙雪白的面上浮了层薄红,拍着脸跑到了屋外?道场上,才簌簌地跟了上去。
崖边有白鹤守候,倒是不用担心像那晚一样。
楼鹤微眯了眯眼,温和笑道:
“道长是故意的。”
他?语气肯定,显然已知?宁道奇心思。
宁道奇抚着长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