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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奶茶店待到了足足八点多钟。
最后是焦然先开口提出了告别。
薛靖西还想着邀她一起吃晚饭。
焦然婉拒了他的热情:“今天不行,我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我们送你吧。”薛靖西说,“你刚才喝了两大杯黑啤呢。”
“那点儿……”度数根本算不上什么。焦然想说,却没能说出口。
“走吧。”江御说,“有时间在这儿拒绝,早到家了。”
你说得对。
焦然不得不认同。
最后焦然还是没让他们送,到了公交站大家各自等车。
焦然对着路线牌研究了两分钟,才确定通往自个儿家的路要乘坐十三路车。
“你平时不坐公交车吗?中关这破旅游城市,坐公交比地铁要方便啊,地铁太挤了,公交有专线,特别快。”薛靖西似乎觉得这件事放在一个本地人身上挺新颖的,他的眼睛特别亮,夜晚中的黑而亮,情感特别纯粹的一个人。
“很少吧。”焦然想了想,“附小初中有校车,二中附近一百米就有地铁站,三号线直达我家附近。”
加上二中强制住校,每周六下午放学,周日下午上学,完美的错开了上下班高峰时间,焦然就更没有自己坐公交的经历了。
仅有的几次,大概是和母亲李燕一起。
逢年过节去扫年货,去郊外花鸟市场买一些花花草草,去集市买一些瓜子坚果。
薛靖西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说:“对了,你的联系方式,有吗?回到家你得跟我们说一声啊,不然我们不放心。”
“我没带手机……”焦然窘迫地看了他和江御一眼。
她想着自己是走读生,不像从前那样一周回家一次,没有带手机的必要,也就放在家中了。
“没事儿,我们也没带。”薛靖西回头看向江御,“你报一下你手机号码吧,我的我忘了。”
江御原本在眺望远处商场的巨屏,在体感自己的视力是否下降。
闻言扭头看他。
焦然抿了抿唇,摸了摸自己的一头中短发,越过他俩看到徐徐而来的十三路车。
焦然说:“我要走啦。”
她说这话时,视线在薛靖西和江御身上来回游移,尽量将这份感情一视同仁的端平。
江御无声地叹了口气,摸出书包外袋里的,奶茶店消费给的热敏纸和笔。
这个时间要回家的人很多,尤其这条线上是城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车灯夜景光怪陆离,虹灯闪烁,汇聚成奔流不息的灯河。
焦然转身上了车,嘀卡进了车厢,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外,薛靖西站在马路牙子边跟她挥手。
薛靖西:“拜拜。”
焦然打开了窗户,对他说:“明天见哦。”
她说着,视线溜到那人身上。
江御手中那一串好几张由订书机,钉连在一起的热敏纸飞扬,随着他愈发潇洒的笔迹而在空中摇曳。
前门还有许多乘客在源源不断的上车,不远处是母亲带着孩子飞奔而来的身影。
江御跨下马路牙子边,长腿几步路一跨,到了车窗边。
手提高一扬,那串热敏纸在风中飘曳。
焦然伸出手,从打开至一半的窗户,接过那些钉在一起的热敏纸,尾部因着无人拿捏而有一半撞在窗玻璃上,发出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御退了一步,退到安全距离。
车子底盘高,焦然居高临下地看他,额头抵在窗玻璃上,她的刘海很短,不到两三厘米长,完全露出了细长的小山眉,看向江御身后神采飞扬的男生,眼睑一眨,色调晦涩的焦点重新集中在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
他的周围分明有很多的,比他本人要更加亮眼光彩的灯光与巨屏,可他就是比这些富丽堂皇的风景与物要尤以地目眩魂摇。
焦然牵连起左边的嘴角,微微拉长上扬,举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从眉尾起飞向外划了一道流星倒推的抛物线。
拜拜。她做了个口型。
焦然现在住的家在实验附近,从学校到家中导航直径距离一百多米可到达。只是这中间弯弯绕绕的红绿灯,小巷子多了,回家的路程就渐渐变成了将近半小时。到站后,从巷子口进来,途经一个六十五度大高坡,两边开了许多小餐馆,药店和小超市,到了上面一个十字路口的平台,左转直走,便能看到被闹市所包围的,城中村里的老旧居民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