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与之同行(1 / 2)
半柱香的工夫过后,贺千妍独自一人端着碗汤药,脚底生风地走向了父亲贺景年的卧房。
之所以会如此匆忙,不是因为她听从了萧劲“药要趁热喝”的规劝,而是因为她不想再留在那个家伙的身边,听他可劲儿地耍嘴皮子。
居然说什么药草也有雌雄之分,还说她手上的这碗里头,雄的居多,所以,最好要由她这个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女子端给病人,这样药效才更好。
贺千妍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听完那一番怪力乱神之语的。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还真就亲自把药端到了她爹的屋里。
眉角直跳地看着手中的那碗药汁,贺千妍侧首白了来时的方向一眼,后才调整了面部表情,举步走到了父亲的病榻前。
这时,差不多业已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贺景年忽然鬼使神差地睁开了双眼,借着幽幽的火光,目睹了正站在床边俯视着自己的女儿。
“妍儿……”张开唇瓣吐出这一声呼唤之际,不惑之年的男子业已闻到了一股药味,他看了看女儿端在手里的木盘,又将视线挪回到她的脸上。
贺千妍面无涟漪地转过身去,先将汤药搁在了身后的木桌上,随后才回到床畔,弯腰将贺景年给扶了起来,并替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好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然而,整个过程中,女子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也不急着道明她的来意。直至贺景年觉着有些尴尬,再次主动开口,没话找话地问她这药是不是宫中御医开的方子,她才冷不丁开启了朱唇。
“不是。是我在宫外找的大夫。”
贺景年闻讯愣了愣,但马上就干巴巴地笑了笑,回应以无声。
“妍儿啊……”
“爹趁热把药喝了吧。”
偏偏就在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要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径自回身去端了药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回避。
回头想想,他这唯一的女儿同他这般不亲,已经是多久的事,他似乎都快要记不清了。
不过,他心知肚明,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的孽。
思绪将欲飘远之前,贺景年就眨了眨眼将它拉了回来。他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女儿手中的药碗,一鼓作气地喝完了又苦又浓的汤药。下意识地抬眼去找通常会立马被人递到眼皮底下的帕子,他却因寻之不见而转瞬苦笑。
今儿个送药来的可是他的女儿啊……女儿能亲自端药来给他喝,就已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了,他怎么还能指望她跟别人一样,热络周到地拿丝帕来供他擦嘴呢?
思及此,贺景年默默地垂下眼帘,抬手抹去了残留在嘴角的少许湿润。
这一幕,贺千妍以余光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也没有瞧见的样子,径自拿着空碗回到桌边,端起木盘就欲抬脚向外。
“妍儿!”抬头瞧见这情景的贺景年倏地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就开口叫住了她,“你……难得过来一次,坐下来陪爹爹说说话,好吗?”
迟疑中带着恳求的口吻,让贺千妍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背对着自个儿的父亲,语气平静地回答说:“爹爹需要静养,女儿就不打扰了。”
语毕,她也不给贺景年接话的机会,直接就步履匆匆地迈向了房门。
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最终还是一脸哀伤地阖上了唇。
第二天一早,萧劲又找上了贺千妍,问她要个丫鬟陪他上山采药。贺千妍闻言,起初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就记起了前世里他那一段煞有其事的说辞。
不过面上,她还是装出一副甚为不解的样子,问他为何要特地向她讨个丫鬟。
果不其然,萧劲这就将那套她听过的说法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惹得她不由在心底将之逼视了一番。
其实他就是闷得慌,想要找个女孩儿陪他一路游山玩水吧?
眼瞅着男子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贺千妍想当然地腹诽道。
紧接着,她也不去想对方这回怎么没开口叫她去,就直截了当地提议说:“既然是替我爹采药,那不如就由我这个当女儿的亲自前往吧。”
话音刚落,萧劲就倏地一怔。
“啊?你……你去?”然后,他回过神来张大了嘴,不由自主地指了指贺千妍。
“有什么不对吗?”女子面不改色地瞧了瞧对方无意识抬起的一只手,看着他似是因察觉到此举的不妥而蓦地将其收了回去。
“我……在下就是觉得,贺姑娘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上山采药这种粗活……不合适吧?”他像是憋了好半天似的,努力寻思出了如上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