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流寇(1 / 2)
谢升平坐在飞花阁的第一层临窗的位置上,给琼华池里的游鱼喂鱼食。
沈皖双手抱胸,端坐在她对面,眯着眼睛盯着她看。
傅知微扯了扯她的衣角,沈皖眼神瞟过来,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会意地低下头,她赶忙覆在沈皖耳边低声说:“绾绾,你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不是不太好?”
沈皖嗤笑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开玩笑地说:“你莫不是怕我瞧上你的驸马备选了?”
“胡说。”傅知微瞪了她一眼。
手中的鱼食喂完了,谢升平将头转过来笑着看着她们俩,清了清嗓子出声道:“早就听闻沈小姐和长乐公主交好,情同姐妹,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沈皖挑挑眉,单刀直入道:“谢大人想要约见我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为了谋反的事。”
她神态自若,仿若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噢?”沈皖来了兴致,收起之前漫不经心的神态,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升平在官场的事迹,她也是略有耳闻。
新上任的鸿胪寺卿学识渊博,生得一副好相貌,却不攀附结党,不谄媚奉承,为官清廉,因而在朝中树敌众多,加之她又弹劾不少贪官污吏,这样的人想要策反,却将自己暴露在这样瞩目的位置,委实不是聪明人的举动。
谢升平给傅知微和沈皖各自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她们面前。
“皇上两年前曾让我执掌元旦朝会一事,元旦朝会涉及外使,各州官吏,各国使臣均汇集在朝会之上,还加之各地的举人解元。谢某资历尚浅,恐难堪大任,故而委请户部尚书大人照应我几分。”
她端起茶杯,刮了刮茶盖,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尚书大人此前对我照拂有加,不时提点谢某几句,谢某心中感激,对他亦是信任。因而明面上虽是我在掌管朝会之事,但实际上,是尚书大人在全盘操劳此事。”
“你刚入朝为官,对朝中事务不甚熟悉,却能得到皇上如此优待,想必是皇上故意为之,意图扶持朝中的新贵,搓一搓朝中老臣的傲气。”
沈皖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是啊。”谢升平苦笑一声,“那时我刚被任命为鸿胪寺卿,难得一朝中重臣如此青眼相待,自然以为他当真是看上了谢某的才识。”
“元旦朝会如期举办,并未出任何纰漏。朝会之后,谢某有心想要独当一面,羞愧自己让尚书大人如此为谢某着想,因而欲从尚书大人处得朝会流程的各项细节。”
“谢某自幼对数字一事极为敏感,将各项账簿和流程一对,就隐隐发现这其中有些差错和古怪之处。”
谢升平说话的速度不急不徐,声音仍旧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清润,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傅知微听得入迷,捧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中而不自知。
“所以说,你查了户部尚书两年多,终是发现他的一些把柄了吗?”
等她说完,傅知微迫不及待地总结发问道。
“没错。”谢升平颔首。
“那你想要见我,是为了何事?”沈皖狐疑地问道。
“鸿胪寺卿主掌宴劳、送迎之事,对于军中的事情,自然知之甚少。”谢升平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高深莫测地说道,“听闻京中这几日有流寇的谣言,谢某私以为,也许未必是流寇这么简单。”
包间内的氛围霎时间凝重起来。
傅知微向沈皖的方向挪了挪,觉得气氛压抑得可怕。
良久,沈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叩着桌面,视线转向窗外的琼华池,不紧不慢说道:“我爹让我去铁杵山的时候,那里面的氛围,也确实让我觉得有些不对。”
傅知微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地,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绾绾,有什么不对?”
这流寇怎么和户部尚书又扯上关系了?
她搞不明白。
谢升平看着傅知微糊里糊涂的模样,忍俊不禁,想起自家妹妹的傻样,眸色暖了几分,温声说道:“自古经商之人难登大雅之堂,由此可以看出,黄白之事虽是重要的,却也不是必要的。”
“谢某这么多年只能勉强取得户部尚书贪墨的证据,可是若要说起谋反,光有钱财可不够。”
说道朝堂之事,她的眸色冷了几分。
几许清风掠进阁楼,掀起茶水层层清波,若琼华池平静湖面的缩影。表面波澜不惊,却是静水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