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烟火(1 / 2)
司矍搬去护军营之后,昭华宫的日子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傅知微初时还担心父皇会不会刁难他,派人打探了几次消息。探听消息的人回来后口径出奇一致,说皇上对这个新提拔的小侍卫虽然说不上青睐有加,但也是颇有器重,不仅让他在护军营单独住一处院落,对他也多有点拨。
湘云宽慰她说,皇上这也是为她好。御前侍卫这个差事,从前朝数过去,不知道出了多少权臣和重臣,不少勋贵子弟都眼巴巴地指望着这个差事。有些家世寻常点的勋贵有幸得了这差职,那还不把牌匾在府上挂着炫耀门庭。
傅知微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父皇为帝鲜少以私心度人,要真的是看司矍不顺眼,折磨他的手段多了去了,能够将司矍调到他跟前,说起来是为了拆散他们,其实也是为她着想。
想通之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那日的行为过于骄纵任性,亲自赶着往御书房向送了几次食盒。
顺便也去看看司矍。
皇上看自家女儿如此乖顺懂事的样子,心里慰帖,可是又看着自家女儿站在他旁边偷偷瞥那小侍卫,捂着嘴在一旁偷笑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尝到了昨晚皇后非要他吃一整个柠檬的滋味。
说到皇后,皇上幽幽叹了口气。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比喻虽然不恰当,但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他那日不过多在淑妃宫里面多坐了一会儿,结果不知道哪个嘴碎的下人让皇后听到这消息。晚上他刚摆驾到凤仪宫门口,便见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端着一碟切好的柠檬片等着他,说皇后娘娘吩咐过,皇上不吃完这碟柠檬片,就不许他进去。
柠檬片又苦又酸,还是刚刚切下的,他拿起一片,还没有送入口,就酸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也就只有皇后敢给他这个气受。
没了司矍在她身边跟着,傅知微这几日常常往藏书阁跑,闲来无事就向湘云继续讨教绣活。沈皖似乎被傅行弄得烦了,常常来宫里面找她唠磕。傅知微这时就爱让湘云端来一碟瓜子,一壶新泡好的茗茶,几碟点心,做好一副听书的架势。
她在一旁磕着瓜子,喝喝清茶,倒也听了不少傅行和她小姐妹的八卦。
听沈皖说,她为了躲着傅行,溜到军营里面住了几天,过了几日神仙般快活的日子,日日跟着军队早起操练,手痒了就逮着军营里的军官比试练手,好不快活。
她身心舒畅,又少了傅行这个无处不在的小尾巴,自然心思也就跟着活络起来,想要暗戳戳地去醉红楼听姑娘们弹琴,早上鸡鸣还没有响,就穿好衣服准备出军营。
谁想到她刚一出军营,就被人叫住。沈皖一转头,就见着傅行抱着一只狗可怜巴巴地蹲在军营的大门口,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傅行一见她走了出来,邀功似的把狗递到她面前,说这只狗是从他从西域的商贩手中高价买下来的,就等着送给她。他去她府上一打听,得知她去了军营,便便日日在这里守着,等着见她一面。
沈皖见他这副样子,又气又好笑,问他怎么不让军营门口的士兵给她知会一声,结果这个整日在京城里面横行霸道的纨绔居然地红了脸,说他怕自己找她找得太勤,沈皖嫌弃他娘们。反正他整日闲着没有事干,就日日在军营门口蹲她,这样她有时间出来了,一眼就能看见他。
傅知微兴味盎然地听着,在一旁啧啧称奇。
沈皖虽然看起来像个男子一样大大咧咧的,实则心软得很。她这个姐妹,行事张扬肆意,性情直率,没事就爱往军营里面钻。这样的行为虽不受书香门第的待见,但倒是很得将门世家夫人的青眼。
军营中偷偷喜欢着她的愣头青亦是不在少数,可也从来没见她整日将谁挂在嘴边。
天气渐渐热起来,雪白的梨花已然在枝头绽放,顺着辉煌的日光,白得刺目,若雪落梢头,银装素裹。
傅知微端起桌上的凉茶啜饮一口,看着沈皖满脸嫌弃地抱着那只缩在她怀里面汪汪直叫、黑白相间的小狗,弯了弯眉眼。
绾绾离开窍,也不远了。
过了几日谢升平给她递了书信,信上写着她虽然没有查出京中那个富商到底是谁,但是那个富商一年前就停了木材生意,也没有倒卖粮食,转而在京郊开起学堂,医馆,在官道上架起茶棚,要价低廉。
学堂所收子弟,医馆所诊断的病人,均是清贫的百姓,在民间口碑颇高。
傅知微一字一句读完谢升平的信,突然想到谢升平的这封信,却是和那个寺庙的小师父同她说的话重合起来。
朝中的人都知道皇上提拔了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侍卫做了御前侍卫,这几日朝堂上的流言众多,众臣都在暗自揣测这个新的御前侍卫背后到底有什么通天的背景。
御前侍卫大臣看到昔日自己赏识的小侍卫如今也算是熬出头,倒是乐呵呵的,时常提点司矍几句,带着他熟悉各种事务。
夜里,傅知微躺在床上,窗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宛如耗子走动的声音。
她缩在床上捂在被子里面偷偷直笑,还没有等她笑够,青年身上的气息就钻进锦被中,随之她整个就被司矍搂在怀里面。
“公主在笑什么?”司矍抱着缩成一团的公主,空落落一天的心终于落定了,大手顺势往下捉住她的手问道。
怎么这么凉。
他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笑你就像是偷油的老鼠一样。”她咯咯笑着,往青年怀里面钻了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