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终(1 / 2)
这些日子,宋桃儿只在海棠苑中陪伴郑瀚玉,端汤奉药,替他擦拭身体。
郑瀚玉虽是回头重?吃这二茬苦,但今生?有娇妻相伴,软玉温香,这份苦楚倒也添了几分甜蜜,仿佛一碗暑天里的冰湃蜜水苦瓜。
那大夫的医术还如上一世一般高超精妙,内服外敷,加之日日药浴,只过了大半月的功夫,郑瀚玉膝上余毒便已尽数清除,伤口也收疤愈合。
只是因他长年坐轮椅,双腿乏力,要?重?新下地走动,恢复如常,还需费一番功夫。
宋桃儿每日起来,便是伴着郑瀚玉在海棠苑中拄杖行走,初时站立都算难事,但逐渐能走个五步,十步,百步。
一月之后,郑瀚玉已能在院中走上小半个时辰而不停歇。
此时已至九月上旬,天气渐凉,院中芬芳落尽,几树桂花却绽开了簇簇金黄,米粒大小,点缀于苍翠枝叶之间,有如一穗一穗的金珠子,海棠苑中满是馥郁甜香。
郑瀚玉依旧在树下行走,那位大夫已于上月底告辞离去,他的双腿也逐渐恢复了力气,虽还与当初战场杀敌时颇有不如,但比起上一世已是进境迅速。
能有这一切,都是因着桃儿。
“我可还等着你,能起身行走之后,抱我去床上呢?”
每每当他只觉腿疼难耐,支撑不动时,宋桃儿便会在他身侧勉励,昨儿就说了这句话。
郑瀚玉侧首望去,却见宋桃儿正立于桃花树下,指点着几个丫鬟打下合适的桂花,以来酿酒、做点心?之用?。
须臾,有桂花坠下,落在她?发髻之上,乌黑中点缀着碎金,衬着那精致的小脸,甚是精致可人。
他起身,轻步走至妻子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宋桃儿吃了一惊,回首嗔道:“跟猫儿似的,吓死我了!”
郑瀚玉搂着她?,轻轻一笑:“那边收拾妥当了,过段日子,咱们就搬过去罢?”
宋桃儿先是一怔,旋即点头浅笑。
“好。”
郑罗氏那场病,经历一个月的调养,终是好了,只是人上了年岁,被这么?一通折腾,元气大损,憔悴了许多,一蹶不振。
听闻郑瀚玉依旧要?带着宋桃儿搬过新府,她?在松鹤堂中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大骂儿子心?硬如铁,却依旧不能阻拦。
蒋二太太入了家庙,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三太太苏月珑被三爷软禁了两?月,她?娘家得知消息,过来探视了一番,却被郑湘汀挡了出去。这两?人本无夫妻情分,她?这一番闹腾,险些连累郑湘汀削官,郑湘汀已厌极了她?,竟上了一封折子,称苏氏患了失心?疯,不堪诰命之衔,请准予夫妻和离。
妇人身染恶疾,犯七出之条。郑湘汀只要?和离,已算看在苏月珑娘家的份上了。
这消息传至郑家内宅,苏月珑竟一条白绫悬在梁上,自尽身亡。
这两?月之间,西北捷报频传,郑瀚玉力荐的那位将军倒是不负所望,大退敌兵。在大破两?座匪兵巢穴之后,果然拿到了慎王私通敌国?的罪证。军中也稍稍出了些乱子,郑廷棘奉了慎王之令,本欲带人刺杀将帅。但郑瀚玉也早已暗中示意他警惕,有备之下,那郑廷棘本又是第一次入行伍生?涯,自是一败涂地。慎王拨派的一众死士,不是被擒拿就是被格杀,唯有郑廷棘一人逃脱。
京中的盗粮案业已告破,果然与平大将军及永安侯相关,他们在京郊置办的宅子,外头看着是宅子,内里便是私藏军粮及兵器的处所。不消说,这两?人亦是慎王一党的。慎王原本的打算,如一计不成,索性破罐子破摔,便起兵造反,刺皇杀驾。
此案告破,震惊朝野。
龙颜震怒,将慎王收缴玉碟,发宗人府处置,涉案一干人等,抄家、灭族、充军、流放。整整一月,京城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菜市口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一场□□,足足过了数月才平息下来。
宋桃儿深居内宅,并未受此风波波及。
迁府之后,她?便被诊出有孕,郑瀚玉狂喜之下,勒令她?在府中安静养胎,哪里都不准去,也什么?都不许做。
宋家人得知喜讯,也都欢喜不已,刘氏与杨氏便进府探望。
郑瀚玉如今自立门户,再?也不必守靖国?公府里的臭规矩,桃儿的娘家亲戚也可以随意上门走动。府中下人知道那是太太的娘家人,也都不敢小觑,再?也没了上一世那阖家受辱的情形。
入冬之后,宋桃儿便渐渐察觉身子笨重?,便想到城东观音寺上一炷香,以来祈求平安生?产。这观音寺在京中颇有名?声,人人口耳相传,里面的菩萨保佑女眷安胎生?产极是灵验。她?思?量着再?往后就是年关,再?出不得门子,便央求了郑瀚玉。
郑瀚玉拗不过她?,只得多多拨派了人手跟着。
自从他双腿恢复行走,朝中军务又排山倒海也似的压了过来,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公务,也不好再?陪她?出门。
是日,宋桃儿乘了马车到观音寺,林大娘、晴雪、翠竹及家仆数人跟随。
观音寺中众尼自都晓得她?是忠靖侯的夫人,待她?上香已毕,便恭敬迎入静室,送上清茶素点,主?持陪坐说话。
宋桃儿本不善同这些出家人闲话,没说几句,便借口净手,出来走动。
这观音寺后院有一处梅园,今日落雪,人迹罕至,正当花开时节,暗香浮动,冷艳动人。
宋桃儿披着大红羊毛斗篷,独步于梅林之中,她?怀了身孕,不喜人多吵闹,吩咐丫鬟在门口候着,一人独行。
转到一处白梅树下,冬青树丛之后忽闪出一个人影,一跃上前,揪住了她?,就把她?拽到了树后。
宋桃儿惊叫了一声,脖颈之中却觉一抹冰凉,定?睛看去,劫持了自己的人竟是郑廷棘。
他双眸血丝满布,唇上胡子拉碴,双颊枯黄,头发亦有几分凌乱,身上也只穿这一件破旧布衣,当真?狼狈到了极处。
如此模样,哪里还有当初京城第一美男子的风光?
“郑廷棘!”
宋桃儿高声叫了出来。
“呵呵,连二少爷也不叫了。”
郑廷棘冷笑了两?声,目光阴冷,有如毒蛇一般紧紧盯着宋桃儿。
“贱人,为着你,我的好四叔真?是把事情都做绝了!”他打量着宋桃儿,眼神一溜向下,停在了桃儿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脸色越发的阴沉,“好啊,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他一个废人,居然能让你怀上孩子!你肚子里的这个,当真?是他的?”
听他说的浮浪轻薄,宋桃儿斥道:“四爷不是废人,你也别血口喷人!你自己污秽肮脏,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个样子!”口中蓄意高声叫骂着,虽被他利刃抵喉,她?心?中却是不慌的。
郑廷棘眯细了眼眸,忽的将她?衣领扯开了些许,露出一截白嫩细润的脖颈。
凉气灌了进来,宋桃儿打了个寒噤。
“上辈子你没能给?我生?,这辈子你也休想给?他生?!你们这对奸夫□□,别想今世能做成夫妻!”
他死里逃生?,一路狼狈逃窜,好容易潜伏回京,却听闻慎王已然倒台,母亲关进了家庙生?死未卜,父亲被罢官流放,更被郑氏宗族除了名?。
但想及这一切都是为了宋桃儿,若非不是为着这个女人,郑瀚玉也不会提早动手。
郑廷棘几乎恨毒了这两?人,他动不了郑瀚玉,便盯上了宋桃儿。
好容易今日看到她?出府来了观音寺,他一路跟踪而来,只想伺机将她?掳走。
重?活两?世,都一败涂地,宋桃儿更成了他的执念。
看她?身披大红羊毛毡,款行于白雪红梅之间,身上那宁静娴雅的气韵,已逐渐有了贵妇的风姿,几乎成了自己再?也够不到的女人。
上辈子那个总是畏畏缩缩,颠三倒四,最后憋屈死去的女人,今生?竟然能成长至如此地步!
想到她?的蜕变,都是郑瀚玉一手调//教而来,郑廷棘便妒恨不已,眼看四下无人,便一步上前,劫持了她?。
看她?见到自己,虽有惊讶,却并无一丝恐惧之意,郑廷棘越发怒火中烧,便扯开了她?的衣领。
这抹艳色,再?也不会为他所有了。
郑廷棘改了主?意。“好,你骂我肮脏,我现下就脏给?你看。我倒要?瞧瞧,堂堂忠靖侯夫人在尼姑庵里被人玷污,传扬开去,我那四叔还有没有脸做人!我那好四叔,还会不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