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琳琅玉台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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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玲珑,秋风飒飒而来,掠起前方男子耳畔零落的鬓发,他的声音淡漠,在静夜中听来,却有一种摄人的寒意。“小心一点,这地方台阶比较多。”他一手拽着女子的手腕,一手打着宫灯,没有任何宫人的陪同,两人就这般萧索穿行在天策的皇城之内。
女子听话的跟着,脸上是半点喜怒也没有露,更没有缩手,只是不禁微微皱眉,时而用另一只手扯扯身上的皇袍披风,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两人一路走了很远,皆是无语,若大的宫殿一夜之间沉静得如水平一般的平稳。
“你不会要带我去寻宝吧?”走了很长一段路,上了很多的台阶,宓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前方男子自嘲一笑,声音温温凉凉,眉梢却是越发欢喜,“寻宝?这天下间再珍贵的宝物也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还真没什么东西能入我法眼的。若是寻你,我倒愿意。”
宓可心中一惊,连手指都不自觉的一紧,只听男子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笑意,几近轻颤,“不要紧张,我可不是诸葛世乐,不讨你喜欢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逾越半分。”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都有种想臭骂他几句的冲动,但话到嘴边还真给忍了回去。
男子又走了半天,这唇边的笑容才转为苦涩,“还真是不习惯你这般顺从,让我都觉得别扭了。你说人啊为什么就是这般犯傻,越是求之不得,越是趋之若骛,轻易妥协了,还觉得不习惯了?”
“到了!”未等宓可开口,他指着前面一座巨大的泛着华光白玉宫殿对女子说道。
天策城原本就是修建在悬崖的山颠,这天策皇宫更是三面临海,如今那白玉宫殿更是巍峨的耸立在整个皇城东面最为陡峭的山崖之上,独立绝世,让人一看就觉得与众不同。
“琳琅台?”女子老远就瞧见那巨大的扁额,上面的字体居然是用一整块如玻璃一般清透的正阳翡翠镂空雕成,稳稳的嵌在那如羊脂白玉一般的扁额之上,宝石缀边,让人眼神一亮,顿觉非比寻常。
“走,进去看看!”男子并没有在门口多作停留,推开殿门拽着女子的手跨了进去。
撩开泛滥着七色宝光的水晶珠帘,一室的光明猛的出现在眼前。好亮,久违的亮,前所未有的亮,如电灯一般的明亮。
一眼望去,整个大殿上七七八八忙碌的宫人们正在打扫清洁,试擦着一只只奇特的瓶子。一屋子的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应有尽有,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水晶花朵,花萼洁白,玻璃样泛出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琉璃透明的瓶子罩在花心,里面装满了发光的小虫,如灯泡的电热丝一般,成千上万,看不到尽头,没有十万也有五六万只之多。云白光洁的白玉地板倒映着清澈的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天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宓可当即就惊叹出声,如此神迹莫说是旁人,就算是见惯了现代科技的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在这样的时代居然能有这般明亮的屋子,效果如同酒店的宴会厅一般,璀璨夺目。
见博得美人这般欢喜,男子的笑容居然带着青涩的害羞起来,眼瞳中光泽盈盈,显然也是愉悦。
“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宫殿,比伊朗的明镜殿还要美。”女子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四周,这样一个巨大的宫殿,想必他还真是花尽了心思。
“我记得你说过,你心目中的家就是这样明亮,有很多会发光的叫灯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灯是不是就如这般,但我想效果应该相差不远。”男子看了她一眼,两人眼神一触,电光火石之间慌忙错开,他尴尬的开口,忐忑的表示。
下一秒,女子眼中突然波光荡漾,望向男子苦笑道:“傻瓜,家不是这般高高在上,华丽的连摸一下都觉得不安,虽然这里充满了光明,但却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让人觉得冰冷,害怕轻易去触即。”她的语调很是微妙,内心是感动的,但又有着自己无法察觉的淡淡落莫,虽然害怕打击了他的积极性,却又将自己对家的理解脱口而出。
“你不喜欢?”男子顿时就显得有了几分失落。
“喜欢是喜欢,但是这里不我的家。”宓可的面上浮现些阴霾,箫如然心下一沉也开始不语。
“在瑞王府,每天各院的宫人们都凑在一起吃饭,我们有张很大很大圆桌,我旁边是坤,然后是卫叔、莫桑、左将军,乔虎、白小三、刘管家、茱萸…偶尔白小三会和乔虎抢位置,茱萸也会和白小三在桌上闹脾气。若是遇上吃火锅,孙先生会选放牛肉多一点的位置坐,乔虎却偏好海鲜,莫桑虽然总是冷冰冰,但他只吃菜从不把时间浪费在说话上。而白小三肯定会事先让厨房给他留两份宵夜。偶尔还会有朝中的大臣们上家里来蹭饭,所以一个大堂上每日总是闹轰轰的,完全没有王府曾经那种幽雅清净让世人不敢跨步的高深感。若是下雨天,我不想起床,就赖在羽院,茱萸会数落我耽误了她打扫房间的时间,加重了她的工作负担。坤会把小几直接架到床上,把那些好吃的都摆在我的面前,卫叔肯定会跟着他后面数落我怎么怎么坏了祖宗的规矩,怎么能让王爷来伺候王妃之类的话语。虽然一个房间洋溢的都是菜汤油水的味道,但那真的是家的味道。吃了饭我们会在院子里沏壶好茶,准备各种各样的糕点,偶而大家一起谈天说地,偶而就我和他靠在塌上,各自叙述着小时候的蠢事,仿佛他不是瑞王殿下而我也不是北朝的郡主,我们就像一对平凡夫妻,相濡以沫又或许就这样白头到老。”女子似乎颇为故意对他陈述这些,再说到白头到老的时候她随即垂目略退,仿佛不敢看身边箫如然的眼睛。
虽然只有短短数语的描绘,已足够让箫如然心情全无,如同刀割。一瞬之间,他所有的掩饰都无所遁形,那些虚幻的片段深深的刺穿他的心房,让他的内心血肉模糊了起来。
“箫如然,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是傻瓜,但是我真的…”女子顿了一顿,有些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