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硫磺味和虫子(2 / 2)
他点点头,面色阴沉。
透过面前的窗户(我尽量不去看那些死虫子),我发现这间房,应该就是我在车上,看到他母亲身影的房间。
“走吧,差不多快要吃饭了。”
他仍没忘记将房门锁好。
返回时,他一直走在我身后。我真的非常感激他,讲真,现在叫我背对着二楼离开,我一定会觉得后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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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厨房里,餐桌上的饭菜绝对算得上是丰盛。
男友的母亲,不知道是被施了什么魔法,现在看起来和正常人几乎无异,只是那种脆弱如玻璃的感觉仍未改变。
但至少她开始交流和说笑。
“我听说,你和继贤是大学同学?”她问我。
“对,阿姨,我们是同一个专业的。”
医学院五年制学生,研究生在读。如百花齐放的专业课书,更糟的是每逢考试都要背诵那些砖头书。更别提一些解剖的实验课。
从这些困难险阻中突围,其实我还是感到相当自豪。
“学医好啊,学医的胆子大,又细心。”
她用那双神经质的大眼睛继续紧盯我,爪子般的手握住我,好在是这次她脸上有几分真诚的笑意。
她这番评论,却让我想起了鲁智深这类人物,学课文的时候,老师就会像嚼甘蔗一样,从字里行间拼命分析,得到结论后,用粗中有细来概括这种人。
不经意间,窗外开始下起大雨。
酒足饭饱,大家都喝了点,因此脸庞上浮现一点潮红。张继贤没喝,并不是因为他还要开车送我回去,而是他这人烟酒都不沾。
我酒量相当之浅,现在已经感觉到晕乎乎的。
这酒是他父亲非要劝我喝,他似乎非常喜欢我,于是像那种逗小孩般的,让我喝了一点。
我感觉到平日里,那种理性思维的模式在远离。一种想说话的冲动浮现,而关于说什么我却毫无思路。
“我们来这的时候,我看到阿姨在二楼,身形那么苗条,不像我,吃多一点就会长胖。”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对老夫妇转过头,互相对视,脸上所有的神情一扫而空,他们一齐看着我。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们一直都在一楼等着你们来。”他父亲说。
惊雷响起,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些酒精似乎顺着我的毛孔全都流出去。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并在我脑海里拉起警报。
“叔叔阿姨,你们是在开玩笑吗?”我问。
男友轻拉住我的手,暗示我别问了。
这时,二楼传来人的脚步声。十分清晰,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天花板像是都在抖动。
他母亲突然开始以很大的幅度左右摇摆着脑袋,双手扶住脖子,像是试图要掐死自己。那瘦弱的女人腾的一下站起来。
“不对!”她大叫。
那女人动作敏捷,她扑到我面前,对我大喊大叫:“你不能嫁给我儿子!不然,所有的事情又要开始了!”
她看起来完全疯狂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女人被丈夫拼命拉着,那男人大吼:“他总是要结婚的!你有什么办法?”
听到这句话,那女人瞬间就失去了力气,宛如那偶人一般,由丈夫扶着在木椅上坐下。她用前臂遮住眼睛,像是在痛哭流涕。
“你们走吧。”她说。
我仍陷在迷茫中。
“快走!”她又开始大吼,只是这次带着哭腔。
他父亲将我们送到门口,此刻正一脸歉意的望着我:“丫头,还请你多多谅解她。”
我点头,完全不晓得该说些什么。男友撑着伞,然后把伞递给我,自己要去车库把车开来。他父亲望着这场大雨,愁容满面。
这景象我永远记得,那门框中他父亲的声影,背后的光线。以及面前整栋漂亮的房子,在高悬乌云的大雨倾盆下,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渺小无比,形成一幅绝美又透露着怪诞的构图。
坐在车上,我仍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次回见他父母的经历。
雨点敲在车窗上。
“你在害怕吗?”男友问。
“嗯。”
“那你还想和我结婚吗?”
他望着前方的道路,我则看着他的侧颜,思考了很久,我才表示肯定。
“别担心,我们不会住在这的,我们会离这房子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