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番外一:泽中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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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在听见海东麟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宋珏的脸还是垮了下来,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破灭,他垂下双臂,跟丢了魂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海东麟看不得他这幅仿佛厌弃世界的样子,走过去拽起他的领子质问道:“你这样是在干什么?这世上这么多男男女女,非他不行吗?无论你喜欢谁,东哥都去帮你找来,换一个行不行?”
宋珏没有反抗,默默地任他摆布着,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东哥,你不会明白的,不会……”
海东麟似乎生来就不具备正常人的感情,自然不会懂得宋珏的感受。这种好像灵魂被扯裂一样的疼痛让宋珏痛苦地咬紧了牙关默默承受了,这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把杨泽弄丢了,又能怪的了谁?
海东麟把他扔回沙发,点上烟沉默地抽了起来,当手中的烟即将燃到尽头时,他对宋珏说:“阿珏,把他忘了吧……”
他不知道宋珏能听进去多少,但是他不能一直在这呆着,帝都那边的事很多,他已经整整在这里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他的新公司里已经一团乱了,必须尽快回去。可是宋珏这个样子他实在放心不下,一定要在走之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大明白感情的事,在我看来,这世上不是缺了谁就活不了,杨泽走了,你就换一个,王泽李泽都行,也许你试了就知道,你并不是非他不可。”
海东麟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没有一点底的,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宋珏的情人有多少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惊讶杨泽对他有这么大影响力的原因。他觉得,既然杨泽走了,他们分开了,宋珏就会渐渐忘记他,而忘却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新鲜的面孔和禸、体去填补。
宋珏微微抬起了头,颤着声问道:“真的?”
海东麟没有回答,抽起了第二根烟。
宋珏实在是被这种痛苦折磨得苦不堪言,海东麟的话让他突然有了一条明路——
对啊,我宋珏要谁不行?难道非杨泽不可?他要分手就分手吧,世上的男男女女这么多,比杨泽出色的不知千千万,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
第二天,宋珏挂掉了胡子,整理了头发,西装笔挺地来到了公司,虽然神态还是很疲惫,但比之几天前已经判若两人了,把Tommy吓了一跳,心想还是海老大有办法。
这天起,宋珏似乎恢复了正常,他在公司的表现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唯一改变的就是他的私生活更加混乱了。
成熟美艳的女人、气质清冽的男人,只要是他看得上眼的,统统都被带到床、上颠鸾倒凤。最荒唐的时候,一屋子光着身子的男男女女肉、体横陈地躺在他的面前供他挑选。
这种极度银、乱的生活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巨大满足,他没有再回国家,夜夜宿在酒店和高级会所里,怀里搂着叫不上名字的男女,醒来的时候,他甚至不认得他们的长相。
白天的宋珏是一个无比称职的公司老板,他比以前更加勤奋努力,积极拓展着NAE的业务,可是到了晚上,就只剩下了酒精和一句句鲜活曼妙的禸、体。他用它们来麻醉自己的神经,让他忘却那个人。
可是无论和多少人交、勾,无论发、泄多少次,心底的那个空洞怎么也无法填满,甚至在疯狂过后变得更加空旷。
早晨7点,宋珏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躺在五星级酒店的VIP房的大床、上,他的右手正搂着一个长相精致的女人,虽然那种精致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她尚未褪去的浓妆,右手边,一个清秀干净的男孩正搂着他的手臂熟睡着。这是他昨晚的床伴,他们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身上的某部分很像一个人。
比如这个女人的耳垂,这个男孩的唇。
这是他挑选床伴的条件,他不需要他们长得多么绝代风华,只要他们能够让他找到那个人的影子,那就够了。
可他越来越觉得烦躁,他们不但无法满足他对杨泽的渴望,反而加深了这种思念,激、情过后,只剩下能够吞噬整个世界的空虚和彷徨。
他猛地坐起身来,惊醒了身旁的两人。
“宋总,这么早?再睡会嘛~”女人撅起嘴朝他腻上来,想要拉着他躺下继续。
男孩也不示弱,一手直接探入了下面轻轻揉、捏着,用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双唇,媚眼如丝地对他说:“宋总,是不是又想要了?”
宋珏的胃里翻腾着,恶心得当场就要吐出来。
杨泽不会这样,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他却依然会在前戏的时候害羞地抓着他的手臂轻颤着,但在正式开始后就会变得格外放、荡,大胆得完全不像是他。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杨泽,他的眼中始终充满了他的影子,毫不掩饰的爱意每次都会让宋珏攀上巅峰。
不像他们,假意的笑,虚伪的奉承。
他挥开他们,沉着脸说:“滚。”
两人微微愣了愣,女人撅起嘴委屈地说:“宋老板,是沫沫伺候得不好吗?”
男孩缩回了手,惊恐地说:“宋总,你昨晚还说很满意我的表现的……”
“都给我滚!!!”宋珏忍无可忍地怒吼着。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只好起身穿衣服。男孩的脾气烈了些,胆子也大。出门前,他转头对宋珏说:“宋老板,不知道我们哪里伺候的得不周到了,倒是您,床、上的时候总喊着别人的名字,虽然我们清高不到哪去,但也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
宋珏微微一怔,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房间。
从这天起,宋珏一反常态,他不再放纵自己游戏花丛,而是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他拒绝了所有不必要的酒会,每天都会准时下班回到家里。房间依然保持着杨泽还在时的样子,没有一分一毫的改变。这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牢笼,这里充满了他们的回忆,让他一踏入这里,眼前就全是杨泽的影子,他痛苦万分想要逃离这里,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因为他留恋着这里,除了这个地方,他再也感受不到杨泽的气息了。
每一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噩梦连连,梦呓不断,总是在半夜惊醒,脸上是还未干涸的泪水。
他用指尖沾起了那些透明的液体,看着他们出神。母亲说过他从小脾气就硬、不服管,就算父亲快把他打死了,也是一滴眼泪不留,只是咬紧牙关怒瞪着。在他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未在别人面前流过泪,却在无人的寂静夜晚,因为梦中杨泽的背影而湿了眼眶。
他错了,错得彻底。
知道杨泽消失在他生命中,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重要,杨泽这个人不存在他的脑中,却深深扎根在他的骨血里,所以他总是记不起他,却在失去他的时候心痛如绞。
他把杨泽对自己的好肆意挥霍着,似乎杨泽就该一辈子守在他的身边,像妻子一样任劳任怨供他差遣。但杨泽也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比其他人更加敏感内心更加丰富的一个人,即使爱他如同生命,但他会难过会悲伤会绝望,宋珏的所作所为化成了一把把刀尖带血的利刃,每一次都会把杨泽对他的爱削下一块来。即使杨泽的爱深入大海,也终究被残忍地屠杀殆尽,化成了不可见不可闻的虚无。
如果给宋珏一个机会,他愿意用一切去挽回他。他不会再招惹外面的女人,他会老老实实地听杨泽的话,乖乖地上班下班。空闲的时候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看电影或者头挨着头小声地说会话,就像他们在大学里那样。他不会再对他感到不耐烦和厌倦,愿意听他琐碎的抱怨和让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曾经多么平常的事,现在已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宋珏最终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仓惶逃出了家,不敢再看杨泽留下的任何东西。
他在公司里安了家,每天的生活就局限在NAE的办公大楼里,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乔柯早就离开了NAE,以她的长相和家世,根本不愁找不到好男人,只不过宋珏各方面都让她很满意才会听了父母的话来到这里,当然,除了他有个男性情人这件事。不过在她认识的有钱人里,谁没点毛病呢?玩男人不算什么。
而且她从不认为杨泽那样的人有资格同自己竞争,不过是宋珏的玩物罢了,她可是宋珏将来的妻子。
所以她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就气走了杨泽,本以为这样宋珏就会定下心考虑他俩的婚事了,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没有了之前的殷勤温柔,反而凶巴巴地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宋珏居然把她赶出了公司,就算得罪了她父亲也在所不惜!乔柯是含着泪水离开NAE的,没想到她居然输给了那么普通的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因为这件事,宋珏被父母大骂了一顿,宋珏丝毫不在意,他很早就脱离到了父母的管制,要不然也不会来江州上大学。
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工作狂,NAE即将把本部迁往帝都的计划在他的努力下得到了所有股东的认同。作为一个尽心尽责的好老板,每天他都会仔细地查看秘书交给他的行程表,然后一条条记在心里。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接到行程表的时候,看着上面的日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想起杨泽在每年的清明节都会回老家祭奠父母,年年不落。他曾经求过自己陪他一起回去,让他的父母看看他这个女婿,可宋珏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觉得麻烦没有必要,而且他那时候没想算和杨泽过一辈子。
杨泽的父母去世得早,他没有机会尽孝,但他是个极其孝顺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在清明的这一天,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回去扫墓。
那今年呢?
宋珏因为这个想法激动得无法自已,离清明已经不到三天了,他要立刻动身!!
当天宋珏就乘坐飞机然后转了火车又搭乘汽车来到了杨泽的老家,这是一个古朴的小镇,经济不发达却很宁静雅致,还有几处文化古迹,现在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
宋珏对它们毫无兴趣,他按着记忆中杨泽曾经提起过的那个墓园找到了杨泽父母的墓穴,上面贴着一对年轻夫妻的照片,杨泽长得像父亲多些,可他一笑起来就弯弯的眉眼是来自于母亲的,他看着杨家夫妻的照片,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含着泪说道:“对不起……”
他就在墓园附近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他要在这里等待杨泽的出现,所以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进入墓园,然后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因为他怕杨泽一见到他就会逃走。
他一坐就是一天,墓园的管理员把他当成了怪胎,想刚走他但是被宋珏塞了一把钱后也就岁他去了。
清明那天,宋珏怀着万分期待和激动的心情躲在了离杨氏夫妇不远处的香樟树后,神情紧张地等待着杨泽的出现。
他已经离开了一年多了,不知他这一年过得怎么样,离开自己后的杨泽是否会更加幸福?还是和他一样对过去的感情恋恋不舍?
在宋珏的翘首以盼中,杨泽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一年不见的他,没有他印象中的消瘦,反而圆润了几分,皮肤百里透着红,看着很健康。
思念了一年多的爱人就在眼前,宋珏激动得无法自已,他听见了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冲出去,重新怀抱住杨泽!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杨泽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容貌温雅的女人,他的手中怀抱着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