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沈晏白回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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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明明如此严肃的时刻,贺雪生看着靳向南诚恳的俊脸,忍不住笑出来,“靳先生,你是来搞笑的吗?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靳向南眉尖一蹙。他望着贺雪生,神情十分严肃,“雪生,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爱情是最没理由的东西,不是吗?”
“可是我很理性。”贺雪生摇了摇头,知道大家都看着她,也知道靳向南对她是真心的,但是她清楚她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好时机。
“雪生……”
贺雪生抬了抬手。打断靳向南的话,她说:“我今天很累了,先回房休息了,靳先生,认识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幸运,谢谢你送我回来。”
靳向南看着她转身上楼,他眼里有着明显挫败的情绪,他知道他今天的行为太过唐突,也太过冲动了,但是他想保护她。想陪在她身边。
贺东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向南,雪生还需要时间去接受,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靳向南睨了贺东辰一眼,听不出他话里的安慰。他只是惋惜,贺峰招呼他坐下,他道:“向南,年轻人做事要沉得住气,昨天你妈妈已经和我说了,她很喜欢雪生,雪生在感情上的经历太苦,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新的感情,你要多给她一些时间。”
“伯父,今天是我太过冲动了,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我会放慢脚步,慢慢来。”靳向南望着二楼缓步台方向,那里已经没有贺雪生的身影。
“我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品性伯父信得过,把雪生交给你,我也放心。”贺峰点点头,他希望女儿能够幸福,不管这份幸福是谁给的。
“谢谢伯父的信任。”
贺东辰送他出去时,看他坐进车里,他站在车门边迟迟没离开,靳向南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说,他一手搭在车窗上,仰头望着他,调侃道:“你有话就说,什么时候变得像女人一样犹豫不决了?”
贺东辰穿着一身休闲服。他双手抄在裤兜里,倚在车门边上,道:“本来呢,看见你吃瘪,我很高兴的,雪生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心防太深,拒绝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她的心。”
“不是,哥们儿,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些兴灾乐祸?”靳向南瞪着他,哪有人这样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
“你听我说完,但是,雪生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却接二连三在你面前哭,说明她至少把你当成朋友,向南,我们俩打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我这个妹妹我就拜托给你了,希望你能给她幸福。”贺东辰郑重其事道。
靳向南一怔,他收敛了嬉笑的神情,亦是严肃的回应,“东辰,既然我喜欢她,我就绝不会让她难过。”
贺东辰站直身体,他看了他一眼,“我其实并不担心你会让她难过,我担心的是她会让你难过。答应我一件事,如果雪生对你没有感觉,你放了她。”
靳向南苦笑一声,瞧他交的什么好朋友,这话哪句不是往他心窝子上扎,他点了点头,“我欠了你们兄妹俩的。”
“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先爱上先输,我就当你答应了这个君子协定了。”贺东辰说完,也不管他,长腿一迈,径直向别墅里走去。
靳向南瞪着他的背影,半晌,他抬头,盯着二楼的某一扇窗,心里竟有些落寞。
……
病房里,贺雪生走后,沈存希就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要变成一樽雕像。直到刺眼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他站起来,身形晃了晃,双腿酸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钻进去,又酸又疼。他踢了踢脚,一边适应这股疼痛,一边朝床头柜走去,他弯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想起贺雪生之前说的话,他按向挂断键的手指硬生生滑向接听键,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童稚的男声,“爸爸,我是小白,我现在在机场,你能接我吗?”
沈存希脑子还有点晕,机场?他眉尖蹙起,“该死的,你在哪个机场?”
“桐城机场。”沈晏白小心翼翼答道,即使隔着电话,他都能感觉到爸爸声音里的怒气快要透过电话线烧过来。
沈存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神情更是阴沉,他怒声道:“你怎么会在桐城机场,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从法国飞回来的,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给我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沈晏白委屈的瘪了瘪嘴,想说他给他发过短信,电话已经挂断。他给了钱,背着小书包,怀里抱着大白,坐在那里等沈存希过去接他。
机场的治安还不错,菲佣将他送上飞机,他心里其实还是很不安的,好在睡了一觉,就到桐城了。他跟着大家走出桐城,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满眼的黄皮肤黑头发,他才感到后怕起来。
有人问他要不要搭车,他谨记菲佣的话,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公用电话,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还凶他,一点都没有电视里演的又惊又喜嘛。
他坐在机场外的大柱子下,抱着大白,越想越难过,一会儿爸爸过来,会不会直接买张机票将他扔回法国,他对他总是很凶,说话也很不耐烦,他知道爸爸不爱他,他尽量不惹他心烦。
可是爸爸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久,他很害怕,害怕他不要他了。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四周来来往往的旅客,有人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就过来问他是不是和父母走丢了,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旅客见他一个人,就想把他送到机场的公安部去,他死活不肯去,拽都拽不走。
沈存希赶到机场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他快步跑过去,将沈晏白从那人手里解救出来,他瞪着那人,“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待在这样危险的地方,万一被拐走了怎么办?”那位旅客见沈存希神情冷漠,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惧怕他的威慑力。
沈存希弯腰将沈晏白抱起来,他看对方不像坏人,他朝对方道了谢,然后抱着沈晏白走向停在路边的座驾。沈晏白看着沈存希阴沉沉的俊脸,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哭都不敢哭了。
严城看见沈存希黑着一张俊脸走出来,单手揽着沈晏白的腰,那副情景分明看起来很滑稽,他却不敢笑。刚才赶来的路上,沈存希闯了好几个红灯,时速都飙到180了,他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他看着挂在沈存希怀里不敢吭声的沈晏白,这小子才六岁,就敢一个人坐飞机回国,他有心数落他一两句,再看沈存希黑下来的俊脸,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以免煽风点火。
他拉开后座车门,就见沈存希十分粗鲁的将沈晏白扔进车里,小小的身影连带着怀里的大白,扑进了后座,沈存希怒气冲冲地坐进去,“砰”一声将门甩上。
严城站在车外,看着老板难得发怒的样子,心里亦是为沈晏白担心,他这次真的是胡来了,事先一个连个预警都没有。
沈晏白感受到爸爸的怒气,就算是摔疼了,他也立即爬起来坐好,憋着眼泪不敢哭,就连大白掉在座椅下面,也不敢去捡。
沈存希坐在那里,没有先和沈晏白算账,他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在轻颤。他怒从心头起,刺得他脑子里一阵发懵,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一想到沈晏白独自一人坐飞机越洋飞国,他心里的怒火压都压不住。
他首先拨通法国家里的电话,用法语将家里的菲佣给吼了一顿。严城坐在前面,听到老板一声大过一声的训斥,他能够理解他心里的焦急。
六年前,沈总一病不起,兰姨捡到沈晏白,交给沈总抚养,这个孩子是他那段灰色人生唯一的支柱,陪着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期。
自那以后,沈总性格就越发冷淡,对孩子也不刻意亲近。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喜欢这个孩子,有时候他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
刚才听说沈晏白在机场,他那样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竟也会慌张到好几次都打不燃火。所以此刻,他发再大的脾气,都不为过了。
沈晏白缩在车门边上,此刻他眼里的爸爸,就像浑身都燃着火的火球,一不小心就能将他烧成灰烬,实在太可怕了,他开始后悔,不该独自回国了。
沈存希训斥完菲佣,他刚挂了电话,耳边就传来孩子伤心欲绝的大哭声。
他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他转过脸去,瞪着那小小的人儿,不耐烦的低吼道:“哭什么哭?不许哭!”
沈晏白不敢哭了,他连忙闭上嘴,一双凤眼里盛满两泡眼泪,要掉不掉的,隐约泛着可怜的光芒,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也不说话,也不求饶。
沈存希最受不了他这样看着他,每次看到他这双清澈干净的凤眼,他都会想起另一个女人,那个消失在他生命的女人,一想到她,他就会心痛。
所以他总是不愿意太接近他,也烦他来靠近他。只要不面对,他的心就不会痛。
此刻看到他,他再度想起那双相似的眼睛,那黑眸里满满的恨意让他招架不住,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偏头看着窗外,咬牙切齿道:“严城,买明天最早回法国的机票,两张,你亲自送他回法国。”
沈晏白听到沈存希要送他回法国,他又放声大哭起来,扑过去抱住沈存希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哭喊:“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送我回去。”
耳边孩子的哭声很揪心,严城抬头望着后视镜,看到沈晏白抱着沈总的大腿,沈总一脸的无动于衷,他说:“沈总,小白少爷刚刚回国,他肯定是想你了,你就让他在桐城多待几天。”
沈存希恼怒地瞪着严城,“什么时候我说的话都成耳边风了?”
严城抿了抿唇,不敢再劝说。小少爷这次确实太胆大包天了,但是也不外乎是因为想念父亲,才敢独自一人从法国飞回桐城。
还好途中没遇到坏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晏白知道爸爸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想到要被送回法国,整天和不是坐在学校里,就是和佣人待在一起,他就哭得更凶残了,边抽泣边使性子,“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我还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沈存希瞪着他,那一簇簇怒火直往脑门上窜,真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但是看到他的眼睛,就怎么也下不了手。
“我不回去!”沈晏白抹着眼泪,“法国没有爸爸,我不要一个人回去!”
不知道哪句话击中了沈存希的软肋,他浑身高涨的怒火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看着眼前的孩子,除了那双眼睛,真的找不到半点与依诺的相似之处,他沉默的将他拎起来,放在座椅上,沉声命令道:“回去写检讨,通过了就留下,通不过就回法国去。”
沈晏白大喜过望,他激动地看着沈存希,连哭都忘记了,“你说真的?”
“不信?那现在就回去!”沈存希瞪他,什么时候竟怀疑起他的诚信来了?
沈晏白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我信,我信,爸爸,我们说好了,我的检讨通过了,你就不赶我走,我们拉勾。”
孩子软软的手穿过他掌心,与他的小手指勾在一起,还盖了章。
沈存希垂眸,看着一大一小的手掌,想起依诺说的他们的女儿,一时之间,他悲从中来。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将眸里的泪光逼退回去,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死,应该也有沈晏白这么大了吧?
严城看着后座上的父子俩,他提起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地,看来是他白操心了。
沈晏白与沈存希拉了勾,他才真正放心,他破涕为笑,乖乖的坐在旁边不吵他。眼角余光瞄到躺在座椅下的大白,他想去捡起来,他看了一眼沈存希,瞧他闭着眼睛,他在座椅上扭来扭去,一点一点往他的大白靠近。
沈存希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小动作,他沉声道:“要捡就捡,磨磨蹭蹭干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沈晏白已经弯腰捡起大白,牢牢地抱在怀里。他转过脸来,怯生生地望着沈存希,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阿姨说人要是到了更年期,就特别容易烦躁。”
“噗嗤”严城忍不住笑出声,接收到后面投射过来的警告,他勉强忍住笑意,沈总这恐怕不是到更年期了,而是看得到吃不到,憋坏了吧。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哪那么多废话?”沈存希瞪着小家伙,看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跟鸟巢似的头发,他受不了的移开视线,“严城,明天带小少爷去把头发剪了,好好一个中国人,弄得跟洋鬼子似的,看着就扎眼。”
“爸爸,什么是洋鬼子?”沈晏白奶声奶气的问道,大概是他的父母基因好,他的五官十分精致,肤色很白,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像极了洋娃娃。
“洋鬼子就是……”沈存希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么无聊的东西,他伸手指了指他,说:“你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了。”
严城忍俊不禁,总觉得这父子俩的对话十分搞笑,虽然老板闷骚,小白少爷性格倒是开朗,金句也是信手拈来。
沈晏白虽然还是不懂什么是洋鬼子,但是看到爸爸满脸嫌弃的样子,他也知道那必定不是什么好称呼,他抓了抓头发,洋洋自得道:“我觉得我很帅啊,严叔叔,你觉得我帅不帅?”
严城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可不敢说他帅,回头沈总找他麻烦怎么办?于是他委婉道:“小白少爷,我觉得你换个发型会更帅!”
沈晏白瘪了瘪嘴,就知道严叔叔会这么说,他继续问道:“严叔叔,你觉得我帅还是我爸爸帅?”
严城瞧着后视镜里那个一脸无害的小家伙,他咬了咬牙,这小家伙还真是忘恩负义,转眼就给他挖坑让他往下跳了,他说:“自然是成熟男人更有魅力一点,小白少爷,你要多吃几年饭,才能赶超你爸爸。”
沈晏白哼了一声,偏头看着窗外,前面已经下了绕城高速公路,向市中心驶去,他趴在玻璃窗上,看着眼前璀璨的夜景,“哇,好漂亮,我喜欢这个地方,难怪你们都乐不思蜀了。”
沈存希皱眉,盯着他的目光全是不赞同,“沈晏白,坐好!”
“喔!”沈晏白看了沈存希一眼,乖乖坐好,可是看向窗外的表情却是一脸向往。劳斯莱斯从希塔下面驶过,沈晏白忽然兴奋的指着希塔道:“严叔叔,这是什么地方,好高啊!”
沈存希朝窗外看了一眼,看见窗外的希塔,他没吭声,严城道:“那是希塔,是你爸爸设计,并且监工修建的,是桐城的第一高塔。”
沈晏白转过脸来,一脸崇拜地望着沈存希,“爸爸,你好厉害!”
男人冰冷的神情有一丝丝裂缝,但很快就无迹可寻。严城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轻咳一声。小白少爷这样崇拜他,也没见他流露出多一丝的温情,这个男人把心里最后那点余热,都给了沈太,可沈太到底还是不领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