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墓碑(2 / 2)
满山的蝉鸣忽的一起停歇了,隔了一会儿又一起响起来。
她对这大自然的奇观毫无知觉,一直哭泣,最后哭得累了,依偎在墓碑上,沉沉的睡着了。
朦胧的天光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坟前,叹了口气,将衣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然后在风口的一边坐下给她挡风。
满脸泪痕的女孩毫无知觉的靠在身后的墓碑上,睡得毫无知觉。
男子把目光移向天上的那轮月牙,侧影忧伤而挣扎。
两年了,他等了两年,等不来爱,也等不来恨,只等到无边无际的冷淡。
可怕的是他竟然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在她忧伤的时候默默的守候她,习惯了在她任性地睡着的时候默默地照顾她。
火热的心在无边无际的冷淡中变得静谧而更加执着。
他骗了她、对不起她,他渐渐明白自己可能永远等不来自己要的那个结果。
或许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够这样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他就已经感觉到满足。
可是,他习惯了她的冷淡,习惯了她的视若无睹,却始终不能习惯她对待自己的方式。
两年了,她给父母和手下的印象只是寡言和努力工作而已,可每晚回到后山的她,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经常大半夜跑到墓碑前念念有词。
这样的生活方式,接近于自残。
每每看到她的泪,看到她自暴自弃,看到她裸着脚丫、穿着单薄的衣裳靠在墓碑前沉睡,他就感觉心如刀绞。
他是不是应该……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是不是应该放手、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该为这样的行为后悔,可是,如果他不做这件事,又怎会遇到她呢?又怎会知道,同样一张明艳的面孔,沾上忧郁,竟然是这样一副勾人魂魄的模样?
他不后悔。
叹只叹人心难测,他算计这么多年,任何事情都可以在他指掌间玩转,唯独人心,难以预料。
他猜不到别人的心,就连自己的也猜不到。
十八岁那年,以为此生再不会他爱,可如今呢?
六年前,他祈祷这世界上出现一个奇迹,让她的香儿复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将她据为己有,不让她有机会爱上别人,不让她有机会受伤;六年后,他的香儿复活了,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回头寻找那抹白色的影子……
六年前,他怎会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第二个女子,让他牵挂胜于香儿?
他侧脸看旁边的人,她半靠在墓碑上,姣好却苍白的面孔在朦胧的夜光里美得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
那皮肤如此莹白如玉,摸上去是否也像上等美玉那样温润滑腻?
他情不自己地伸出手去,却在隔得一寸远的地方顿住了。
如果她醒着的话,一定不会愿意的。
他在她心里早已是个活脱脱的伪君子。
还要继续当个伪君子么?
他艰难地收回手,握成拳,以免它再次脱离控制。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什么也不做,过了许久。
远处传来鸡鸣声,熟睡中的人似乎睡酸了脖子,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
他猛然惊醒,转头看了看天边鱼肚白的光彩,起身迅速离去。
当阳光普照大地,晨曦的第一滴露珠滴落在她的眼皮上,她的眼皮动了动,醒了。
她稳着酸痛的脖子将身子撑起来,看到身上那件意料上好的袍子。
她并无吃惊之色,提起袍子,随手搭在旁边的树枝上,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摩挲了一下石碑,头也不回的往回走。
林子深处传来一声深叹。
她一直知道他在守护着她,如果说两年前不明白他的爱,这两年来,他对她的情谊,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可她的态度却是如此的无谓和冷淡。
一次又一次。
他常常想,如果不是六年前,他在她最绝望的日子里陪伴过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她,毫不藏私的教过她毕生所学……或者说,如果他不是她所谓的“哥哥”……她是不是还会在三部要杀他的那段时间里,背负着“狼心狗肺”的骂名将事情压下去?她是不是会第一个杀了他?
倾尽六年的岁月,换来一个不杀……
他是不是该为这情分欣慰?
哪怕这情分绝不夹杂一丝男女之情?
时至今日,该醒了,临渊。
看来这一世,注定要与爱情失之交臂。
他苦笑着拿起树上挂着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身上,脚步虚浮地往山下走。
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的,他一遍遍安慰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