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婚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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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侯府的荣华院,盛宁郡主办堂会,请了不少卫京城的权贵夫人来参加,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得异常精彩,台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也异常地热闹。悫鹉琻浪
盛宁郡主坐在主家席上,坐她旁边的可是她娘家的大嫂,她大哥果郡王的正室刘夏氏,这刘夏氏也是出自世家大族,嫁到顺王府后,为长房嫡子连生五子,卫京人人称羡,地位更是牢靠得很,所以这早已上了岁数的女人表情总是透着一股傲气。
这时候她斜眼看向男客那一边,目光在年彻的身上留恋好一会儿,用扇子一挡,与自家小姑交头接耳起来,“大姑奶奶,听到宫里的传言没有?”
盛宁郡主随意地啜了一口茶水,“嫂子听到了什么?”这嫂子若没有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是不会如此神秘的说话,对于这嫂子,她焉能不了解?
刘夏氏的嘴角微微一咧,就已是在笑了,“大姑奶奶,听说皇上有意要给你家彻哥儿赐婚,只是这人选目前还没定,我是没生下个闺女来,不然必定要攀你家这门亲。”
“哦?”盛宁郡主得了乔蕊这玩物,很是有一段时间没在上流社会行走,过年时也极低调,那会儿还没听闻老皇帝有这意向,怎么正月堪堪才过完,他就动了这心思?这时候她歪了歪头向刘夏氏,“大嫂这消息确实吗?听说哪家的女儿入了圣眼?”
刘夏氏思忖了一会儿,“这人选还没定,你也知道圣意难测,况且你家又是功勋世家,老侯爷一向圣眷正隆,所以皇上要给你家赐婚必定会选个好的。”她拍了一下马屁,瞟了瞟盛宁郡主保养得相当不错的容颜,以这样的年纪来说,已是十分难得了,可惜却是个好磨镜的,她微有些叹息又有些不以为然。
盛宁郡主不露声色,但握着茶碗的手就是一紧,这消息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坏,儿子总归要娶妻,为那个乔蓁也耽误了这么久,只是娶谁?这才是关键,两次向乔家提亲,家世是不相配,好在不起眼,这点政治常识她还是有的。
刘夏氏细细打量这小姑的神情,见她神色冷静,心里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庆幸居多,这小姑虽不靠谱,行事上还是没过出大岔子,这会儿她也打起了小九九,“大姑奶奶若不介意,我倒是想要毛遂自荐一番。”
盛宁郡主这时候才正眼看向这娘家大嫂,果然坐不住了,似笑非笑地道:“大嫂又要说谁?可是你娘家的内侄女?前些年不是说与人私奔了吗?我年家怎可娶这样的女子入门为正妻,没得让人笑话。”自打儿子过了十八,她这娘家大嫂就没少说过肥水不落外人田的话,不过也得看看她娘家的女子都是什么德性?
夏家虽不是随刘家打天下的功勋世家,但这一家人却一直官运亨通,祖上至今已出过三个正一品大官,当朝的夏太师更曾任过太子的老师,将来的帝师无疑,更遑论其子孙在外担任的官职,所以这一家在卫京城还是颇具份量的。
只是无奈夏家女子似乎都不甘屈于命运,前些年夏家姑娘私奔一事闹得沸沸腾腾,这才让想与永定侯府交亲家的果郡王妃刘夏氏引以为憾。
如今盛宁郡主不客气地说出来,刘夏氏的脸上有几分赧红,眼里闪过一抹凌利的目光,这姑奶奶说话越发不饶人,嘴一撇道:“大姑奶奶这话说得,这都是陈年黄老历了,你还偏翻出来讲?我那侄女吃了暗亏这辈子也算完了,你啊,这嘴就不能饶饶人?”看到盛宁郡主不悦地抿紧嘴,她方才又道:“好了,我可数落不了你,这会儿我也不跟你说玩笑话,这姑娘是我亲姐妹的女儿,叫采姐儿,你也见过来着,那一年你还说这丫头生得好,她爹又是封疆大吏,这家世难道还不及你上回下聘的乔家那个破落户?这娶妻娶贤,娶个贤内助才是正道……”滔滔不绝的话如倒豆子般倒出来。
盛宁郡主经这大嫂一提醒,倒是记得这采姐儿来,只是她爹这官有些敏感了,老皇帝对年家有宠有猜疑,又怕内外勾结,所以这姑娘的家世第一个就通不过,这时候她笑了笑,“大嫂真是想当媒人想疯了。”
刘夏氏一听,这盛宁郡主这话说得太过份了,握着羽扇把柄的手更是紧了又紧,最后触及她的笑容,错愕了一下,这时候才醒起自己一时只顾着想好处,倒是忘了这犯皇家忌讳的,皇帝越老就越不容易信人。如果真提这婚事,对两家来说都不是好事,遂拍了拍嘴,“看我,又说错话了。”
“那就少说几句,这茶都凉了不好入口,来人,给郡王妃沏一碗热茶来。”盛宁郡主道。
刘夏氏没再多言,又不是今天才认识这个大姑奶奶,当年她刚嫁进顺王府的时候,没少吃过她的暗亏。
如刘夏氏一般,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的永定候老夫人年冯氏,与小冯氏也滔滔不绝地议论起来,她们与盛宁郡主在府里是不对付,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一派和气来。
“姑姑,可气的是珊姐儿上回出了岔子,被人摆了一道,不然倒是可以借皇上这股东风。”小冯氏颇为可惜。
年冯氏却是磕了一口瓜子,“别提珊姐儿来扫兴,明明没本事还要使那计,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爹将她嫁到外省给人当填房还是明智的。”
这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女,小冯氏没有年冯氏说得那么刻薄,想到冯珊出嫁那天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她就有几分来气。
年冯氏看了她一眼,“你少打抱不平,这世上不公道的事儿多了去,计不如人,能怪得了谁?亏我还以为她可堪造就,原来不过是如此。”顿了顿,“过几天我进宫谒见钟贵妃娘娘,倒是可以敲敲她的边鼓,年彻的媳妇还是要与我们亲近些才好。”
“姑姑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小冯氏顿时眼睛一亮,这时候她已经不记得要去同情冯珊,利益什么的才是她应该关心的。
年冯氏朝年彻的方向看了一眼,“总之你别管,这事办得成我们得利,办不成也不吃亏。”伸手狠抓了一把瓜子。
小冯氏见到姑姑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下去,这姑姑不打算与她商量的话,她是一个字儿也别想套出来。
这堂会到处都热闹精彩,年彻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噙笑地看着台上的戏。
“彻之,看来有人对你的婚事颇为在意。”身边的友人笑道,“现在连皇上都要掺一脚,你的大舅母看来更是不遗余力。”
年彻不甚在意地喝了一口茶水,“再不遗余力又如何?”
“我都快忘了,当时我们打的赌,那夏家姑娘倒也真蠢,居然放着你这样上好的货色不要,别人引诱几句就春心萌动闹着要私奔,死不嫁你,倒是颇为可笑,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夏家姑娘可曾后悔放过你这个有钱有权有貌的夫婿?”有人当即笑出来。
年彻似笑非笑地应了几句,他的婚事还不到果郡王妃操心,夏家的女儿再好也不是他想要娶的,想到老皇帝的赐婚,他随之冷哼一声,牛不喝水可是按不下牛头的,要解决这局面可是有千万种方法。
正在他略感无聊地想要提前退席时,看到自家小厮临渊给他打的手势,找了个理由立即离席,大踏步地向临渊走去。
“如何?”他问道。
临渊低声禀报,“章校尉已经与乔五姑娘见过面了,一切都极自然,章校尉没有起疑。”
年彻闻言点点头,安排章京与乔茵先见上一面还是有必要的,所以才有了章京这次的公务,眼微微一眯,“甚好,传信让人拦一拦欧世子,不要让他这么快结束公务回京。”
“是,世子爷。”临渊应声,转身就去传达世子爷的命令。
年彻却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为了乔蓁做起了这鸡婆媒人,想来就蛋疼,还要拖住欧博,争取在他回京之前将乔茵打包成婚送进洞房,他容易他吗?换在以前他才懒得管这摊子烂事。
在乔茵这件事上,欧博是过份了一点,但他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是一个娘们,愿意了上心了自然要讨她欢心,一如他对乔蓁,所以他可以煞费苦心求为正妻,若只不过是一时的玩物,不值得费心,给个妾室的名份有何不可?这还是抬举了,偏乔家这两个姑娘都是犟脾气的。
他抚了抚额,这当媒人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不禁略微苦笑了一下,不过事已至此,惟有瞒着欧博抓紧时间进行。
“去,就说我约章校尉今夜喝酒。”
小厮得令,赶紧就去忙了。
身在祈福神宫的乔蓁从筱微的手中接过信,就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不避讳地打开就看了,边看边皱眉,当即回信,问年彻这个章京家中人口可查明?都有些什么人?千万不能有恶婆婆与厉害的小姑,对了弟弟啥的人品也要端正,不然娶了个恶婆娘,五姐姐将来有个极品妯娌,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章京本人一要不能拈花惹草,要洁身自好,府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通房姨娘;二不能有不良嗜好;三要脾气好,不能打老婆;四要……林林总总提了十个要求。
至于官职什么的,她倒没提太大的要求,反正只要章京人品好肯努力,有永定侯府在,这官总能爬上去的,所以她并不担心。
筱微在一旁看得口大张,都能塞进一个大鸭蛋,天哪,这是找夫婿?她舔了舔唇,“阿蓁,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了?我看依你这要求怕是要难倒天下不少男儿了,我都要为我表哥叫屈。”两人相处越来越亲密,所以她私下都不再叫乔姑娘这见外的称呼。
“有吗?”乔蓁吹着墨迹,再看了一遍,正常得很。
筱微伸出玉指指了指那十条要求,“这年头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上几个通房,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再说通房姨娘什么的只要碍不着正妻,又有什么关系?还有这里太难为人了……”噼哩叭啦地说了一大通,在她的认知范围里面都不合理的事情。
乔蓁认真听完,她的要求确实太多了,这是古代不是现代。不过随后她就笑着将信装到信封里面。
“你不再改改?”筱微瞪大眼睛道。
“为什么要改?”乔蓁理直气壮地道,男人看男人与女人看男人本来就不同,连筱微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女都认为她的要求过份,如果她连个要求都不提,年彻随便抓一个来应付她怎么办?这可是关乎乔茵下半辈子的幸福,马虎不得。“反正我又没有打算年彻会全照办,能找到个有达标一半的人选,我就阿弥陀佛了。”
筱微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你啊你,真是把我表哥都吃得死死了,为了你这几条奇葩的要求,年彻可能要挠头彻夜难眠了。”
乔蓁只能道:“那我以后再补偿他,现在这叫能者多劳。”把信塞到筱微的手中,眼里的笑意甚深。
筱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表哥的眼光,这叫自讨苦吃。“哦,对了,你提出要到东宫看望乔婕妤的要求,被大祭司驳回了。”
乔蓁闻言愣了愣神,乔芷这次安胎选择得比乔蕾要低调得多,太子一时热度上来对她颇为宠爱,乔芷却是头脑清醒,没有出去招惹什么不能惹的人,一时间,她的处境倒还是颇为安全,只是乔茵的婚事在即,她可不希望东宫再起波澜,所以才会每次去看望乔芷都给她送东西,就是让她不要搅风搅雨。
“上回还好好的?”她问道。
筱微皱眉道:“以前大祭司都不管,只要我放行即可,不知为何他特意吩咐,现在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情,都要一一向他汇报,他同意你才能行动,他不同意你寸步都不许出神宫。”
乔蓁的神色一冷,这冷夜是什么意思?将她当犯人来看管?正着恼之际,她忆及上回与年彻私会被冷夜发现一事,估计是这件事让冷夜更为变本加厉,顿时她握拳捶向一旁的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筱微安慰地拍拍她的粉拳,“你先别着恼,这事我再想想法子。本来你被皇上召见,神宫里面关于你是大祭司禁脔的流言都消弥泰半,正向好的方向发展,如今大祭司又来横插一脚,这事又模生枝节了。”
乔蓁皱了皱眉头,现在去找冷夜理论,只怕他也要避开她,反正他最擅长这一招,正正像个躲在阴影里面的瘟神,冷不丁地就出来咬你一口,“这个心理变态的老男人。”她痛骂了一声。
筱微听闻,顿时就乐得笑出来,冷夜想跟年彻争乔蓁,这手段连她都不齿,“我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今晚我过来与你睡,至少可以提防他一些。”
乔蓁点了点头,筱微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有那道禁制在,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年彻在当晚就收到了筱微传的信,展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乔蓁这些个要求能有多少男人能达到?连他都未能全部达标,更何况章京?顿时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今夜与章京喝酒,这人倒是颇为豪爽,这本是他要提携的人,自然对他的家境来历了如指掌,只是现在时间紧急,章京对他保媒一事疑虑甚大,并没有明确地答覆他,只说要回家向母亲禀告才能回覆。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乔蓁,他很可能当场就拂袖走人,不过侧面倒也可以看得出这章京是正人君子,并不是那种想要靠女人上位的无耻之徒,人品还是可行的。
“磨墨。”他吩咐一旁的小厮,坐下来给乔蓁回信,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一番,她这不是在为乔茵找夫婿,是在完美的圣人,试问这天下哪有?
月亮如钩挂在天上,乔茵却是半分睡意也没有,媒婆没再登门,可见应是定波侯府出手干预了,自家爹娘怕是也收到定波侯府不同意纳妾的风声,这阵子没少给她脸色看,尤其是母亲,唉声叹气越来越重。
推开窗户让月光照到身上,她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门外一响,她忙抬头看去,只见乔综披着一身银芒走进来。
“三哥?”她忙上前迎道。
乔综看了看她一身单薄的样子,握了握她的手很是冰凉,顿时责备道:“怎么不多件衣服?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屋里有炭盘,不冷。”乔茵摇摇头道,想到自家兄长为了她的婚事到处奔波,她到底过意不去,扶了他坐下,给他捏了捏肩膀什么的。
“好了,你就别献殷勤了。”乔综拉着她的手让她也坐下,看了她半晌,叹息一声,“本想给你找个好夫婿,却是没得什么好人选,有些人家空有功名自家又过于清贫,我也不想你嫁过去受罪……”
“穷点没关系。”乔茵道,自家知自家事,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她精挑细选,“他还没回京,如果回来了,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对于欧博,她是越来越摸不准他的行事。
这也是乔综最为担心的,欧博出京公务就是上天给的最好时机,遂咬咬牙道:“哪怕是秀才,我也认了,了不起到时候我再想法子给你置办丰厚一点的嫁妆,他家也会对你好点。”
乔茵点点头,不过对于丰厚嫁妆她是不会想的,父母现在恼了她,如果她执意低嫁,他们更会觉得丢脸,还怎么可能给她丰厚的嫁妆?好在这些年她也有留个心眼给自己攒了不少私房钱,出嫁后的生计是不成问题。
乔综看了眼妹妹镇定的神色,从怀里掏出折好的一张纸悄然递给她,压低声音道:“这是我花重金从一老鸨那儿寻来的,她就是用这法子将手下破瓜的女子都伪装成黄花闺女卖了高价,你好好看看,到时候我们依然画葫芦,把这事瞒了过去,以后就是康庄大道。”
乔茵顿时觉得手中的纸是烫手山芋,她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去骗人,但心里又忐忑不安,现在正正是两难的境地。
“你这回可不能再犯傻,听到没有?”乔综的声音狠厉了不少。
乔茵无奈之下惟有点头。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乔综才挑帘子出去。
他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已过了子时,由侍女帮忙给脱了外衣。
乔武氏就迎了上来,接过侍女的活,只是在放外衣的时候,她灵敏的鼻子嗅到上面不属于她的脂粉味,两眼狐疑地又再闻了闻,这才确定不是她用的脂粉香,顿时咬着唇僵在原地。
半夜三更才回来,一回来就是满身别的女人的香味,这乔综背着她都干什么去了?
“你这是干嘛?傻站在那儿?”乔综不悦地唤了一声,这乔武氏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乔武氏的脾气上来,将手中的衣物朝乔综的方向一抛,上前质问道:“你说,你都去哪儿了?”
乔综接住自己的外衣,模了她一眼,“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吵?还让人安宁不安宁?”
“乔综,你老实告诉我,你都上哪儿鬼混去了?”乔武氏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丈夫跟她行房的次数极少,大多时候她想要时故意挑拨他,他都一脸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那时候她体贴地想他是为了这个家在外奔波太累了,可现在却不作如是想。
“你发什么疯?”乔综吼了一句,“我在外已经够累了,不想回来再与你吵。”
乔武氏不依不饶地上前,“你跟我说清楚,你是不在外在外室?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