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 / 2)
那时便是魔师宫趁虚而入的时候了。
慕典云这才想起,面前这两人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天命教的事。而他与风行烈重逢以来,一直在谈感情上的事,根本没有提过天命教。
他想了想,见浪翻云没有进入路边酒肆的意思,便道:“我昨日与鬼王虚若无见过一面,有些事必须告诉两位。不如我们也包一艘船,到秦淮河上一游。”
他这么说,当然意味着要说的话相当机密,不便在人多的地方谈。
但真等他说出来,连浪翻云都感到讶异。
风行烈狐疑道:“我听过天命教的名字。他们早就败在慈航静斋手上,销声匿迹数十年,难道现在仍悄悄活动吗?”
浪翻云担忧的事却和虚若无一模一样,同样担心天命教和魔师宫联手,共同颠覆大明江山。他缓缓道:“难怪虚若无如此拎不清,帮着朝廷对付怒蛟帮,原来他根本没有插手此事。我知道的比风兄多一些,乃是从静斋的言斋主口中听到他们的事。”
天命教的祖师是符瑶红,创教教主却是“翠袖环”单玉如。教**分五个阶层,最高领袖自然是法后单玉如本人,其下还有军师、艳女、媚男、散士四种教众。
暗中潜入鬼王府,准备以春药对付虚夜月的人,应该隶属于媚男阶层。
浪翻云叹道:“言斋主击败单玉如后,被她以魔门中的遁术逃走。她认为天命教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曾嘱我留意他们,想不到一语成谶,他们竟潜藏得这么深。若非急功近利,惊动了虚若无,现在还无人知晓他们的阴谋。”
慕典云平静地道:“所以鬼王才认为朱元璋在玩火,只顾以权术对付朝野中不服从他的势力,却忽视了近在身边的危险。他和我说了这么多,也是希望我能转述给你们听。行烈可以直接传书厉门主和双修夫人,浪兄大概也不需要我多话。”
浪翻云操舟来到河心后,便放开了船桨,让它顺流而下,陪他们一起坐在船头。
他目光凝注在粼粼水波里,想着多年前的事,缓缓道:“我和鬼王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彼此之间均怀有一分佩服。雨时判断楞严是庞斑的大弟子,我也深以为然,如今听说了天命教和混毒之术,才发觉楞严可能不只是庞斑的人。”
慕典云奇道:“为什么?”
浪翻云淡然道:“你们看方才的落花桥,多么宁静美丽。然而相信你们一定想不到,今日申时,我在桥上遇到了陈贵妃和楞严,有幸领教到色目混毒。”
这次轮到风行烈吃了一惊,皱眉道:“陈贵妃和楞严?但典云刚刚提到,陈贵妃便是胡惟庸引荐给朱元璋的美女之一,朱元璋明知她可能是天命教的人,仍舍不得杀她。”
浪翻云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他,道:“所以他们混在一起,才更令人忌惮。我和他们见面,不是凑巧,而是答应替一个死人赴约。”
这个死人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淫贼薛明玉。
浪翻云碰到他时,他被八派联盟的人围剿,已经奄奄待毙,求浪翻云进京把一包东西送给他的女儿。
浪翻云虽厌恶他的行径,终究还存有恻隐之心,遂一口答应,才知道这东西乃是专治不举之症的“金枪不倒丹”。
双方约在当日申时,秦淮落花桥上见面。他把薛明玉的易容面具戴在脸上,本想送了东西就走,却发现马车上的人不对劲。车中坐着的女子是朱元璋宠爱的陈贵妃,驾车的马夫竟然便是楞严。
他心念电转,立即察觉这次会面中潜藏着针对朱元璋的毒计,便托言药不在身上。楞严感到不对,传音给陈贵妃,要她动手。
浪翻云并不准备泄露真实身份,又艺高人胆大,索性应陈贵妃的要求,靠近马车和她说话。不想陈贵妃以极快的手法,用一根金针刺了他一下。
针上无毒,却沾有一种奇怪的东西,直接进入经脉,让浪翻云也猝不及防。
他翻身跳入秦淮河时,已经想到混毒之术的可怕传言,意识到秦淮河水就是毒性发作的引子,便把那东西迫出体外,才敢入水。
之后他在水底和负责灭口的人混战一场,沿水而行,又遇上了怜秀秀。
连浪翻云都不敢以身试险,可见混毒的可怕。陈贵妃既知晓色目绝学,便不可能是清白无辜之人。与鬼王所言两相对照,基本可以落实她隶属于天命教的事实。
朱元璋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早晚会玩火**。
更可虑的是,楞严和陈贵妃搅在同件事里,任谁都猜测不到他们的关系。可能是合作,也可能是监视,还可能均不知对方的真正身份。
风行烈向慕典云望了一眼,见他仍是那副从容自若的样子,心情不觉安定下来,觉得这些事也没有初听时那么惊心动魄。
浪翻云微笑道:“若回到十年前,说我要帮忙保住朱元璋的性命和他的江山,我一定不信。也罢,既然虚若无有此诚意,我会去鬼王府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