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差点打起来(2 / 2)
这时节,走西域商路的商队并不十分多,多半都是返回的,关牒照验的很快。
驿站里只有一间酒肆和一间车马行,店主人是夫妇俩,男人是高鼻深目,头发微秃的高大胡人,而妇人却是个身材娇小,容貌秀丽的汉人。
河西一带原就是胡人的故土,从前朝起,朝廷就非常重视河西的大片土地,几次征战,终于收了河西一带,屯兵屯田,又迁了大量困苦汉人和罪人到此地开荒。
姚杳在前世时看过看过一本书,提到过古时候的这种做法,名叫“掺沙子。”
将大量汉人迁到胡人故土之上,经了百年的杂居,胡人血统渐渐被汉人同化。
而同化的往往不止只有血脉,还有生活习惯和风俗。
百年下来,这些胡人和汉人们,有的二十岁入了行伍,数十年征战戍边,挣一份军功和军饷,有的穿行在茫茫沙漠中,挣那份微薄的筹资。
姚杳叹息,世道艰难,挣的都是一份搏命钱。
见这拉拉杂杂数十人进了驿站,这是一笔大生意,店主人早乐的眉开眼笑,迎了李玉山一行人进院儿。
院子里早早燃了旺火,支起一口黑漆漆的大铁锅。
这铁锅上了年份,油渍烟渍都渗入了锅里。
店主人手脚利落,尖刀从肥羊的脖颈刺进去,血潺潺流出,流到大碗里,待凝固后,下到锅里,也是一道美味的羊血汤羹。
姚杳累的狠了,在马背上颠簸的骨头架子都快散了,也不顾的看地上干不干净了,贴着墙根就地一坐,缓了口气。
抬眼就看到高大的店主人拎着肥羊,娴熟的开膛破肚,剔骨取肉,手法游刃有余。
看着大锅上冒出的滚滚热气,她咽了口唾沫。
可算是有口热乎的吃了。
那干巴巴的胡麻饼和肉干吃的她口舌发干,连嘴唇都裂开了,早吃的够够的了。
她眼风一错,又见店主人游刃有余的拆了羊骨的各处关节,莫名的想起一句成语。
庖丁解牛怕是就是这样的吧。
韩长暮也坐到了姚杳身边,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我看你马骑得很是不错。”
“......”
这人怎么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套话,真是尽职尽责的令人发指,太讨厌了,姚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高大的店主人突然扭头,冲着妇人骂了一句什么,妇人哆嗦了一下,低着头讷讷的应了一句什么,转头去揉面去了。
韩长暮二人都被这一声斥骂引了去,转头一看,只见妇人伸出来的一双手,白皙柔软,是全然没有劳作过的模样。
二人吃了一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诧和怀疑。
韩长暮抬了抬下巴。
姚杳会意一笑,撑着膝头起身,慢慢走到妇人身边,一脸羞怯怯的模样,笑问道:“姐姐,妹妹想去更衣,不知道哪里方便。”
妇人不知道是原本就格外胆小,还是太久没有人跟她和和气气的说过话了,身子狠狠抖了一下,连头都没敢抬起来,细细弱弱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绕到院子后头,西边矮墙上挂了个毡帘。”
姚杳墩身道了个谢,借机看了一眼妇人低垂的脸。
说是个妇人,其实比姚杳大不了几岁,也就刚刚二十左右的模样,生的眉目如画,十分清秀,皮肤也格外白皙细腻,梳了个妇人常梳的圆髻,簪了枚素银簪子。
姚杳没做停留,就绕到院子后头转了一圈儿,又走回到韩长暮身边,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那妇人,看着像是刚来的。”
韩长暮点了点头。
肯定是刚来的,那一双手伸出来,比姚杳这个长居长安的人都要细腻,怎么可能是个久居河西的妇人。
但事情不明,他们也不好做什么。
镖师们把驼马队都赶到了一处,在院中找了合适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坐着。
十五六岁的少年背着褡裢,牵着那批青骡子,跟着驼马队一起进来,在院子中看了一圈儿,选择坐到了韩长暮二人不远处。
坐下后,抬头局促不安的冲着二人咧嘴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韩长暮看了少年一眼,有些诧异,这一路上,这少年可从未与他们说过一句话,怎么这会突然亲近起来了。
.bqg999.ccm.bqg99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