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你尝试过改变自己对他的态度吗？”陈昊正的问题并不突兀，并没有引起他的不满。
“有。”章锋义看起来是回忆起曾经的事，忍不住的笑出声，但这话一出口便满是自嘲的意味：“在那傻逼有次发烧发到四十度多请一个礼拜病假的那次，我很担心，我带着他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去他家看他的时候，被他说‘突然献什么殷勤，好恶心！’”
章锋义突然把话题扯回他身上：“老师也是gay吧？”
看着他那红肿的眼睛，陈昊正一心软，就承认了。
“哈哈哈！”章锋义毫无征兆的大笑了起来，越笑却又越悲伤：“我要告诉班里的人，老师你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噢！我还要告诉孙念正那个傻逼，让他知道他所袒护的人在用看‘男人’的眼神看自己！我要告诉他！告诉他……！”
章锋义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他捂着脑袋紧抓着头发不放，“我也是喜欢男人的变态啊！”
“为什么？”陈昊正握紧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扳开他，抓着他的手置于他的腿上。他抽出几张纸，擦擦章锋义那未干的眼泪，“为什么你也总是认为喜欢男人就是变态？”
章锋义张口就来：“好好的女人不上，去插菊花还不算变态！”
陈昊正：“……”
其实……就你这样，只能被插。当然陈昊正很是聪明的没有说出来，他对于章锋义的遭遇有些起了恻隐之心，喜欢一个人却因为性格原因而无法和平相处。
“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陈昊正引起另一个话题，“我和你一样，秉承着喜欢你就欺负你方针，一直欺负着我喜欢的人，然后把人惹毛了划分界限。我之后冲动的告白，你猜怎么着？他说我很恶心。”
陈昊正说的很平静，仿佛这些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将我喜欢他的这件事告诉了班里人，那时候的我感觉这天仿佛都塌了、世界末日一样，整个脑子都混沌不堪。后来我发现比起同学们的冷言冷语，我更加无法忍受他身边有另外一个人。”陈昊正说到‘天塌’‘世界末日’时还比划几下，想让章锋义更加明白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老师这么说，你懂了啊？”
“嗯。”章锋义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懂了陈昊正说的话，但又感觉自己完全没听懂。
陈昊正看了眼站在一旁听的十分认真的旗少华，若有所指的说：“不要坐以待毙想着维持现状就很好，等他的身边真的出现另一个人的时候，才追悔莫及自己没有放手一搏。”
就在此时那个唯二的刚走陈昊正叫不出名字的男老师拎着他的包包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小太子爷被这新来的体育老师训哭得淅沥哗啦的样子……啧啧啧，这得凶成啥样才会把刁蛮小太子爷训哭？他莫名对这个老师突生一股敬畏感！
“你先回教室吧，回去之前先去趟厕所。”陈昊正放话。
章锋义起身冷哼一声，又恢复了原样，有些盛气凌人：“那还用你说！”
旗少华一看碍事的人走了，连忙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
“嗯？”陈昊正从抽屉中拿出便签纸和黑色水笔，写道：你认为是对你说的，就是吧。旗少华站在陈昊正的身后，他坐着旗少华站着，旗少华看到这句话是什么表情陈昊正无从得知，只知旗少华沉默了很久。
沉默久了，连旗少华自己都不舒服，先把这个问题撇到一边，连珠带炮般一说便是一大段：“完全想不到孙念正这种恶劣熊孩子也有人喜欢？完全不科学啊！章锋义他简直中二的突破天际，不仅中二还浑身都隐约透露着病娇的气息！一个熊孩子配上一个病娇中二，这以后要是在了一起……肯定很有趣……”
“不过，你这驯服野马的能力真是厉害！”旗少华捂嘴取笑他。
陈昊正没在意这些，他所在意的往往是——孙念正对章锋义什么态度，盲目的要章锋义不放弃是对是错。他苦恼不已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旁边站着的不正是以拉皮条为生的《援助系统》一员吗？
陈昊正低头唰唰地写着，似乎写了很长一段话，因为写字而攥紧的拳头挡住了大部分的字。等待他写好的这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旗少华打心眼里仇视这个赖在办公室的男老师，内心咒骂着：你tm就不会看点脸色行事吗？我这和他有很重要的事要谈呢！快滚啊快滚啊！
陈昊正写好后，将笔放在一旁，身子挺直以便旗少华能够看到。
[我很想帮一把章锋义，可能你会问我为什么，我将完完整整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听完后你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当我看着这个和昔日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少年，我内心触动十分之大
章锋义的种种都让我想去，曾经的一些事
我不说你肯定也有发觉，过去林奇晨的事一直是我一道过不去的坎，我将一辈子都对自己过去所做的事感到羞愧万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陈昊正见旗少华看完，便翻开下一页，继续写道：
[恨别人，或许很简单，可恨自己，真的是种很难过、很无力的感觉，就像拳头打到海绵那种感觉一般
我不懂你们这个系统的规则，也不知道利用你去撮合别人在一起算不算违反规则
我感觉你并不怎么喜欢章锋义和孙念正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
这是陈昊正第一次对自己示弱，还是为了别人。他现在在以一种平等级别的口吻、以一种同样对待人类的语气对自己说话，旗少华抿抿嘴。这种难得被尊重与重视的感觉……正是当人类的感觉。
陈昊正不在状态，旗少华当然得多个心眼，他指出关键点：“撮合章锋义和孙念正倒不违反系统给我制定规则，但……你有考虑过”旗少华整理了一下语言：
“孙念正是个直男，这件事吗？”
此时此刻的他们，两人似乎掉了个儿，平日里谨慎小心、考虑长远甚至有点瞻前顾后的陈昊正变得冲动不已说一出是一出，而平日疯言疯语糊口乱说的旗少华却考虑起了事情的本质。
旗少华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他刚刚是不是也在想将孙念正辦弯，为了偿还这一己私欲让别人也走上这条路？他整整愣了足足三分钟，旗少华安静的呆在他旁边，给予他此刻最想要的宁静。
“呵呵。”
陈昊正边笑着边撕下自己写的两张便签纸，塞进垃圾桶，再次拿起笔在第三张便签纸上写：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我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人生]
即使知道陈昊正看不到，旗少华还是习惯性的点头，说：“嗯，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不会因为自己的一点想法，而去私自干扰别人的生活，将不相干的人拉下这趟浑水，冷漠而又理智的旁观一切、处理着这一切，这才是你真正的人格魅力！
考虑到章锋义的性格比较冲动，所以陈昊正决定自己一定要牢牢盯住这个人，不能让他一时冲动做错事情。陈昊正那点小心思，旗少华一看便知，看着他总想着别人的事情，忍不住就酸了两句：“你是老妈子吗？怎么跟个操心儿子一样操心他们的事情？”
陈昊正有些不服，出声反驳道：“我这个年龄本来就可以做他爸爸啊！”
“啊？”一旁备课的男老师闻声看了过来，陈昊正这莫名其妙说的一句话，他还以为是在和谁打电话，可他看过来时也没见陈昊正手上拿着手机！注意到男老师的动作，陈昊正对着他抱有歉意的笑了笑，不去过多地解释。男老师看陈昊正又恢复安静的认真写字，也不再去过问这件事，只当他是在自言自语。
“你还是用笔写吧！我等你写好！”旗少华觉得他的善解人意让自己都感动哭了。
陈昊正提笔写了一句：看着别人将要掉下深渊，而自己又有能力救的情况下，总是会想着施以援手。
“嗯！”旗少华应了一声，他从身后走到陈昊正的旁边，认真且严肃的说：“我不否认你的观点是否错误，但我更加希望的是，你能一直觉得活在这个世界是幸福的。”
活？
陈昊正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冰冷起来，他扭头写道：
你觉得我会自|杀？
他也没有推脱，大方地承认自己的观点：“你的幸福值已经接近0了，到了0，在你对世界了无牵挂的时候一定会自|杀。”一谈起幸福值这件事，旗少华无比严肃，他只想毫无保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陈昊正，让他明白幸福值的重要性：“刚开始见面的时候，我说的话可能你只是把它当了耳旁风，但是幸福值真的很重要，而你的幸福值真的很低！”
旗少华点开系统界面，手轻轻点击了一下：【查看幸福值】选项。他对这些仿佛并不是很熟练，甚至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的【查看幸福值】。陈昊正也是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援助系统。
在旗少华点开系统界面的那一刻，陈昊正算是终于切身体会到——旗少华还真是个系统！虽然旗少华一再强调自己是个系统，来这里是为了增高他的幸福值，而自己也始终碰不到摸不着他，可多少都没有些许实感。
突然出现的虚拟界面，宛如全息游戏般酷炫，普遍蓝白色的整洁界面，也让陈昊正看的十分舒服，还没等他再多加详细的看，一声叮咚的消息声打断了他，一个冰冷地机械女音随之而来：【2.99%】
旗少华点击关闭系统界面，既然话题已经引到这里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科普知识的机会：“你此时此刻的幸福值为2.99%，没有参照你可能并不清楚，我来告诉你。”
旗少华指了指办公室的另外一个男老师，说：“这个人的幸福值为15.9%。”
“你想要帮助的章锋义，幸福值为23.78%。”旗少华才不管陈昊正听不听他说话，一股脑的将陈昊正所认识的人的幸福值挨个说个遍：“孙念正的幸福值为36.55%，陈燃的幸福值为12.7%，安以筠的幸福值为9.3%，苏冉诚的幸福值为13.4%，何宿的幸福值为5.7%。”
陈昊正有些惊讶，他原以为2.99%也不算低，但相比一下其他人自己简直低的可怜！
“2.99%咱就算它百分之三。”陈昊正此刻看上去有些严厉，“你以为百分之三的幸福值能扛得住什么？章锋义那小子的幸福值绝对够他折腾一辈子，他优越的物质条件、父母的宠爱注定他这辈子都不会为了爱情去自|杀！与其担心他做错事，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你现在可是什么风浪都经不起！”旗少华越想就越气，气急的他眼睛都有些发红，他气什么？气陈昊正丝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状态！还一副烂好人一样的想去帮助别人，你帮助了别人，可谁来帮助你啊！
“当时你的过去被扒出来写在报纸上刊登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我怕你会扛不住那次的风浪想不开你知道吗！”他那双温柔的眼、渗透出点点泪花，语调中带着些许绝望，让陈昊正惊愕万分，他说：“如果你真要在我面前寻死，我这虚拟的身体连拦都拦不了你！”
旗少华的一通骂，重重地打在陈昊正的心头上！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幸福值低下可能会选择死亡来逃避世界而哭泣的人，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心疼，心疼的同时又心里暖暖的。
真是，很暖——被父母遗弃、被社会指责、被世人冷漠对待这些仿佛在旗少华的那双含泪的眼里，都不算什么……
明明……
自己有在努力控制自己对这个系统的想法，却总是会被旗少华一些动作、语言给狠狠地撩到。
叮咚—【恭喜负责人00814所援助人类陈昊正，id5080用户增涨0.2%幸福值，现幸福值为3.199%，请不要骄傲再接再厉哟~请务必为了艾泽拉斯[kouhu]为了援助系统继续干巴爹！(o>e(o>u(≧n≦)】。
…………
对于这突然挑出来的提示，陈昊正有些不自然，“咳咳。”两声后决定不再理会旗少华，认真拿起备课本写了起来。旗少华也不去说什么，两人各怀‘鬼胎’。
偶也似！旗少华内心比了个大大的剪刀手，他决定要按照这样的套路，时不时地去撩一撩，既把陈昊正少得可怜的幸福值撩上去，还会把人撩到手！
是！不！是！很！聪！明！
所以，孙小子你还嫩着点呢！在陈昊正的眼里，你已经被贴上了章锋义专属的标签，怎么翻身也没用了！哈哈哈哈哈哈！
在陈昊正所看不到的地方，旗少华笑的无比阴险。
要问他问什么要如此针对孙念正？旗少华会果断地告诉你，当然是因为他的名字！孙念正孙念正，思念着正正？啊呸！孙念正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个这样的（让人羡慕的）名字就了不起，名字还不是你爸妈给的，你又做了什么！
旗少华思来想去，或许陈昊正并不适合自己原定的方案：假借系统提高幸福度的名义给他介绍对象，看似撮合其实捣乱，帮助陈昊正度过一次次的风浪，让他渐渐地依靠自己，从而达到自己抱得美人归的目的。
但……
如果陈昊正真的因为自己的假撮合而喜欢上了别人，自己不是找虐吗？就成效上看，在日常中，他时不时地和陈昊正谈谈心聊聊天，看气氛顺手撩一撩可是效果拔群！
什么玛丽苏养成什么系统什么的，统统一边儿去！旗少华可是毫无底线的将自己制定的计划一股脑地抛之脑后！
最重要的是——撩！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