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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黑了下来,凛冽的寒风带着阴森森的凉意吹得衣衫飒飒作响,阿萝无端端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在室外久留,她闪身躲进一家民居,将门窗仔细关好,连缝隙都用衣服塞了起来。
民居只有里外三间,厨房里虽还有一点食物,但都已经腐坏变质了,水缸里的水阿萝不敢用,只好随意吃些干粮,不过剩下的食物和水也不多了,顶多够她用上三天。
阿萝在心中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亡灵大军的痕迹摸过去探一探虚实,不管时间是不是真的提前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按照重生前的记忆,亡灵大军入侵的第一场战役是在凡蒂克城,那是一座花与树的美丽城市,却在战争中毁于一旦,变成了一座死城。凡蒂克城所属的巴里艾克郡与碧斯雅特郡毗邻,即便她人单力薄起不了什么作用,至少也能找到回碧斯雅特城的路。
半睡半醒间,耳边突然传来“咔咔”的声响,阿萝猛然惊醒,整个人悄无声息地伏贴在地上,侧耳倾听。
没有错,这样单调机械的声音正是亡灵骷髅走路时发出的,偶尔还能听到骨头与骨头互相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阿萝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是一种介于害怕和兴奋之间的情绪,让阿萝的头脑无比清醒,她很快分析出在外面街道巡逻的亡灵骷髅的数量,绝对不超过二十个,就是不知道一共有几队,所以她才没有贸然出击。
亡灵骷髅说白了只是亡灵大军的先锋军,又称炮灰,战斗力极弱,依仗的也不过是人海战术,但麻烦的是亡灵术士,哪怕只是一个低阶的亡灵术士,也能让亡灵骷髅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断复活,直到那个亡灵术士的法力用尽。若是那个亡灵术士还会炼制死尸就更麻烦了,死尸和骷髅一样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却不像骷髅那样容易对付,就算只是一只最低级的死尸,也足够将一个十级的战士生生耗死。
不过像这种人口不算密集的小镇应该不会有多厉害的亡灵术士留守,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两个亡灵术士学徒,就算人品差到极致顶多也就是一个低阶亡灵术士,以阿萝现在的实力只要不被围住都不是问题。
但麻烦的是阿萝并不想打草惊蛇,她还指望它们给她带路呢!
等这队骷髅过去,阿萝又静静地等了大约十分钟,外边一直静悄悄的,这才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朦胧的月光下,小镇看起来越发的诡秘,一阵风吹过,刮得一扇未关的门狠狠地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阿萝隐约听到一声细细的惊呼,她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眯着眼睛盯着外面,一动不动地静候了老半天,但外面却没有丝毫异样,阿萝不禁暗忖:莫非刚刚听错了……
阿萝退回角落里,取出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她不敢睡着,只是闭着眼睛假寐,一边不停地在心中权衡利弊,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终于下定决心,将所见所闻结合记忆整理出一份似是而非的资料上传给了K,并将小镇上诡异的情况放到了交易平台上,至于能起到多少作用就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在五六度的凌晨喝凉水啃干面包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但生火的危险系数太大,只好作罢。阿萝暗暗发誓,下次外出绝对要做一大堆美食收在指环里,再也不贪图省事糊弄自己的胃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阿萝离开了民居,此刻的她已经大变了模样,长发用一条土掉渣的头巾裹着,衣服也换成了普通的棉衣裤,脸上还有几块脏兮兮的黑斑,直接从英姿飒爽的美女佣兵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平民少女。她防的不是亡灵,而是那些投靠了亡灵的背叛者们,那些人虽然还披着人类的皮囊,但内心早已堕落,甚至比亡灵还要残忍,阿萝根本没有奢望可以博取他们的同情,她要的只是一瞬间的轻视,那就够了。
贴着墙角灵巧地挪动着脚步,按照昨夜的规律,下一波巡逻大约二十分钟后才会到来,阿萝想碰碰运气,或许在这条街上可以找到地图之类的东西。但显然,她的运气不算好,这条街并不是商业街,只在街角有一家小小的杂货店,她大略翻了翻,用的上的东西很少,最后只拿了一些调味品和一盒蜡烛。
正要出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点白色,阿萝愣了一下,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后退,飞快地躲进了杂货店里,她捏着自己的鼻子尽量放轻呼吸,但大开的门窗使得亡灵很容易就可以嗅到生灵的气味,躲过的几率几乎为零。
该死,巡逻的时间怎么提前了!
咔咔的声音越来越近,阿萝握着匕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虽然这个突发情况破坏了她的计划,但还不到最坏的时候……
“哐当!”阿萝正是神经紧绷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她差点蹦起来,同样被惊到的还有那一小队亡灵骷髅,它们迈着机械的步伐朝发出巨响的地方围了过去,并没有发现三米开外的房子里隐藏着一个生命体。
阿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刚才的动静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若说是风吹的未免太过牵强,再加上昨晚那一声似有若无的惊叫,阿萝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小镇除了她绝对还有其他幸存者。
一颗小石子撞到地上弹了起来,咕噜噜滚了几圈后停在阿萝脚边不远的地方,阿萝抿嘴微微一笑,猫着身贴着墙壁飞快的挪动着脚步,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从这条街上消失了。
“这里,跟我来。”一个脏兮兮的人从阴暗的巷口探出半个脑袋朝阿萝招招手,不等阿萝反应就又缩了回去。阿萝没有迟疑,飞快地跟了上去,前面的那个人比阿萝还要矮上大半个头,不过也许是因为佝偻着身体的缘故,他走的飞快,脚步却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从阿萝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瘦弱的背影外加一丛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的头发。
七绕八绕了五六分钟,两人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条巷子的深处,又像是一所民居的后门,空地上堆满了各种杂物,左右各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巷子,不知道通向何方。
那人又回头看了阿萝一眼,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弯腰搬开一个缺口的大木箱,露出下面的下水道井盖,他挪开盖子,示意阿萝先下去,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片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并将井盖挪回原地,又从镂空处艰难地把木箱拉回来挡住井盖。
下面阿萝点燃了一根蜡烛拿在手里,晦暗的光只能照亮周围一米见方的空间,但已足够打量这里糟糕的环境,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脚下黏腻的触感更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不过阿萝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反而暗暗点头,也只有这种地方能够蒙蔽亡灵比狗鼻子还灵敏的嗅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