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9章黄氏迁徙(1 / 2)
曹军虽然答应了要给荆州百姓流民,但是会老老实实的将好的给斐潜,然后自家留下差的么?
答案是很显然的。
廖化等人在丹水之畔,一路排开的大阵势,即便是经常来往的曹真,看了之后都有些心惊肉跳。这种害怕不是面对着军阵厮杀的那种,而是面对着完全不在自己认知范围之内的知识,然后感觉自己格格不入的那种本能的畏缩和恐惧。
地面上似乎是用石灰洒落画出来的线条,然后流民在指定的区域之内缓缓行动,病症较明显的都被留下了丹水下游,然后那些没有什么病症表现的,就在石灰线内,被驱赶着进入了一些用布幔围起来的区域……
『那是……』曹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廖化围着脸巾,遮着鼻口,虽然说比不上后世的口罩什么的效果,但是在当下却多少是有些功用的,见曹真询问,直接说道:『子丹想去看,便去就是……』
廖化早就得到了骠骑将军斐潜的指令,对于一些基础的防御瘟疫措施,如果曹军要看,要学,就大大方方的让其观看,但是绝对不主动传授。
廖化虽然不是非常清楚斐潜这样做,其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廖化执行,反正就摆在襄阳城下,丹水之侧,即便是再怎样遮掩,也难以逃避曹军的眼目,还不如就这般,倒也彰显大气。
其实斐潜如此举措,并没有很复杂的用意。
很简单,人们只会对于努力得到的东西才会珍惜,如果说斐潜直接将瘟疫的防治方法和治疗手段告诉曹军上下,曹操夏侯惇等人甚至还会觉得是不是斐潜在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反而会耽误了对于瘟疫的救治。
荆州这里的流民得瘟疫数量若是增多,也就意味着斐潜这里接受生病的人肯定更多,别指望曹操夏侯惇等人会发扬什么大公无私的精神,所以如果说荆北这里能控制瘟疫的蔓延,也就等同于斐潜这边会少一些患病的流民。
另外,如果说整个荆州都被瘟疫肆虐,那么不可避免的就将导致经济人口等等方面的严重衰退,而这种衰退将持续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有可能是十年二十年,这样一来原本可以提供大量的经济往来的荆州地区,就将变成一个贫瘠得毫无产出的地域,原本荆州和关中的经贸往来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因此曹军努力照搬的防御手段和偷偷抄写的治瘟方子,其实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对于斐潜的补益,只不过是非常的隐晦罢了,同时即便是曹军上层人物发现了这个问题,也不得不按照斐潜的路子走下去……
曹真去了,然后怏怏的被幕布之前一些彪悍的妇女给骂了回来。
幕布之后当然就是洗澡消毒的区域,一边是男的,一边是女的,曹真听到有女性的声音,自然而然就歪到女性那一边去了,然后被一群大妈给骂得狗血淋头……
虽说幕布之中,是一些女子在进行洗浴,但是和后世一些所谓电视剧展现得完全不同,劳苦百姓的女子,多数要在田间劳作,皮肤黝黑不说,更是因为营养不良等等原因根本就无法和士林仕女相提并论,完全没有所谓旖旎风光。
再加上若说女性的战斗力么,婚前婚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大妈级别的人物也不认得曹真,以为就是个急色鬼来偷窥了,顿时一阵好骂,而曹真好歹算是比较高层一些的士族子弟,也不好发作,毕竟若是被人知晓其不光去偷窥普通民妇沐浴,然后被人发现了还打杀对方企图灭口,那传出去之后曹真的这个品德啊,声名啊,啧啧……
『嘿嘿,这个,这个……骠骑果真回旋了?』曹真只能是尴尬得硬找话题。
廖化摇头说道,『此事吾何尝能知?只不过骠骑确实不在筑阳……』
那么骠骑将军斐潜跑到了什么地方呢?
曹军上下根本没想到,斐潜当下已经到了宛城。
因为曹操已经撤兵回了许都,宛城当下周边的军事紧急局面已经是解除了,再加上原本在宛城当中被滞留的商队几乎同时间离开,所以斐潜在没有打出旗号之下,借着商队的掩护到了宛城之中。
宛城原本是南阳治所,之前的防御体系也不算是很差,但是在曹操大举进攻之下,依旧难免有些损毁,现在正在徐晃和黄忠的指挥之下修葺恢复。
许多普通的民众,是不认识斐潜的,天天听闻有个骠骑将军,但是骠骑将军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三头六臂,亦或是青面獠牙,大多数人根本没没有任何的印象。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难以理解为什么斐潜会特意留下了宛城这一块飞地,甚至有些觉得斐潜将宛城提出来作为交换,是一种损失,但是斐潜并不这么想。
宛城,从南阳郡脱离出来,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商业中心的时候,就已经是脱离了一般城池的意义,就像是斐潜这一次回宛城,也不仅仅是为了探亲访友。
到了宛城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去找黄承彦。
黄承彦先是挺胸叠肚的受了斐潜的翁婿间的礼节,然后转过头来又向斐潜行礼,方算是结束了对于礼节上面的琐碎环节,进入到了厅堂之内,接风洗尘,相互叙话。
黄承彦看着斐潜,这心中也是多有感触。
多年未见,如今再看斐潜,已经几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在荆襄的斐潜,就像是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基本上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光彩,而现在的斐潜,则是一把磨砺而出的利剑,似乎看久了都会觉得眼睛发疼,不由自主的会挪开目光。
跟着斐潜前来的黄氏子弟,比如像是黄旭,也是回家团聚,若是没有家的,便是黄承彦的安排款待,反正绝对不会让这些人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斐潜今日有如此的地位,自然也就带来了许多人地位的提升。
包括黄承彦。
『骠骑将军……』黄承彦示意仆从都退下之后,看着斐潜,开了口。
『岳父不必如此,直称小婿名字就是!』斐潜摆摆手说道,『此间某未打出旗号来,也是为了不碍亲情伦理,若是一味求全凡俗之礼,反而不美。』
黄承彦点了点头,『如此,倒也有理……如此老夫便托大了……且不知子渊,对于当下大汉之局,如何论断?』
这一个问题,是黄承彦想问的,也是黄氏上下想要知道的,甚至是很多人都想要搞清楚的。表面上虽然问的是对于局势的看法,实际上是问斐潜对于未来的安排,毕竟现在黄氏可以说都挂在了斐潜这一条线上,尤其是在这一次的宛城之战当中,就体现得非常的明显,一损俱损一荣具荣。斐潜的抉择将决定了黄氏的未来,所以对于这个问题,黄承彦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不问。
在当前大汉局面下,斐潜究竟想要做一些什么,或者说将来的目标究竟在何处,就成为非常重要,甚至会影响整个大汉的政治走向的问题。
许多人总是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小的时候被人问说未来要做什么的时候,总是好不思索的说自己要做什么,比如实现一个小目标,买幢大别野给奶奶住,亦或是要成为科学家这个家那个家,诸如此类,回答得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然后伴随着年龄的增大,这个回答就开始渐渐迟疑了起来,有时候甚至问多了还会恼羞成怒……
或者说是,无能狂怒。
其实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恼怒,是因为意识到,对于自己的未来,是处于失控的边缘,亦或是已经失控了……
当旁人没有提及的时候,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做不知道,可当不得不面临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不能掌握自身的命运,尤其是当自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充盈的无力感和对于未来的恐惧,自然会引起极度的不舒服,然后便有人会选择以发泄怒火来掩盖自身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