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死亡临近(2 / 2)
楚铮很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十五哥对自己的呵护,每次出去打猎,当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是十五哥守护在自己的身前。为此,十五哥曾被狼咬过,被巨蟒咬过缠过,被鳄鱼咬过,被老虎咬过抓过,但每一次都活了下来。
怀念过去和十五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楚铮望着天空的群星为十五哥祈祷:“十五哥,你究竟有没有打破那诅咒?你是否能活下来?十五哥,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天上的神,你们为什么要降下这样的诅咒?究竟是我们作了什么恶?还是说,其实你们才是恶的?”
楚铮看着向山下绵延而去的小路,他的双脚纹丝不动:“十五哥,我就站在这里等你。”多年的苦难已经让楚铮意志坚强如铁。
昏暗的灯光映着老母亲苍白的脸,她又失神了,手上的针早已扎破了手指,几个深深的血洞还在流着血,染红了十五儿旧时的衣服,但她浑然未觉,她的心中涌动着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眷恋。
她在想着自己的十五儿。
老母亲脸颊上有着凝固的泪痕,削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两眼呆滞而无神,她看起来有**十岁了,但实际上仅仅四十出头。
后天就是那个可怕的日子,她的十五儿,是否还活着?是否会像其他哥哥那样死在生日当天?自己又要亲手将他埋葬?
此时,小妹楚爽正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她刚刚从噩梦里醒来,吓得瑟瑟发抖,她梦见一群官差抓走了她的十八哥,她赤着脚去追,她哭喊着奔跑着,摔了一跤又一跤,却怎么也追不上,直到她又梦见刽子手的鬼头大刀向十八哥的头上恶狠狠地落下时,她吓得醒过来了。
她蜷缩着瘦弱的身体,轻轻地抽泣,她的心里怕极了,十八哥从小看护着他,既是哥哥,又像父亲一样,可以说,她一天也离不开十八哥,梦中那失去十八哥的情景,令她极度地恐惧,而家中那沉重的气氛,让她既不敢找老母亲,也不敢找哥哥,在这个夜里,她很无助。她起来过一次,给母亲和哥哥倒了一碗水,但他们心事重重,理都没有理她,她只好又回来窝在了自己的床上。
瑟瑟夜风吹进破屋中,风中传来阵阵狼嚎,还有夜枭那瘮人的鸣叫。这还不算最令人难受的,孤村下是一座深深的悬崖,时不时传来的声音就更加恐怖了,小时候楚爽以为那是地狱恶鬼的声音,后来她又听说那是阴涧中修行万年的老蛇精吃人后嘶嘶吐蛇芯的声音,小村下那无边无际的森林中,还时不时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啸声,据说那是被魔兽吃掉的鬼魂,在不甘的咆啸。
有月亮的夜晚,有时会突然失去月色,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据说那是恐怖的魔怪从睡眠中坐了起来,巨大的身躯挡住了月亮。十八哥说那是巨大的魔鸟,伸开翅膀后遮蔽了天空。每当这个时候,恶魔就会夺取很多人的性命。
还有的时候整个村子都会剧烈颤抖起来,据说这是那片魔鬼森林中,有巨大的魔兽在争斗,它们每一脚落下都会令整座小山跟着颤动。
打小楚爽就害怕这样的黑夜,她必须抱着十八哥才能感到一点安全,有十八哥在身边,感受到十八哥的保护,她才能入睡,但今晚上没有人管她,她很懂事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声怪鸣划过夜空,令楚爽的耳膜生疼,她的大脑也像被那鸣叫撕裂一样,一阵痛楚。她恐惧,巨大的魔禽出洞了,它的翅膀不只遮蔽了月光,它的嘶鸣也让楚爽的脑袋一阵钻心地剧痛。她轻声唤着:“十八哥”,眼中噙满了泪水。
家中唯一剩下的男丁,十八儿楚铮,则站在柴门外,他不时回头,遥望着灯光下的老母亲,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心疼。那怪鸟的鸣叫似乎预示着一种不祥,令他心脏一阵阵抽紧。他紧握右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却浑然不觉。他的左手紧紧抓住楚爽给他送来的水碗,用力过久,碗沿已经在他的手指上留下五道血印。
按照往常,官差应该是在今天上午来报送后天处斩的消息,十四年来一直如此。这一次如果不来,有可能就是十五哥逃脱了灾难。当然,这仅仅是一丝的希望,经历每一年雷打不动的希望破灭,他们早就已经不敢再抱希望了。
凄凉的深夜,三个人的心揪紧了,如果一直没有坏消息传来的话,那么,十五儿,可能就不会死了!诅咒也许就可以打破了!
楚铮的手在发抖,他紧紧握着小妹送来的那碗水,还未曾喝,他遥望着那条山路,心中纠结。
募然地,他转过脸,支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嗒,嗒,嗒……
当那清脆的马蹄声在这夜幕下各种诡异的声音中渐渐变得清楚时,楚铮的心碎了,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上。
只有当每一年报信的差役来时,这座小山上才会响起马蹄声。
啪。
碗碎的声音似是一道噩耗。
老母亲一惊,然后她也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两行热泪喷涌而出。
突然间,一股暴怒的情绪在楚铮的胸中燃烧,他想要拿起刀,将这报信的人一刀杀掉!他想要用刀去杀,不断地杀,杀尽胸中的愤怒,杀尽那些给予他们苦难诅咒的所谓神魔,杀尽这世间的一切不平和不公,杀尽那些落在他们一家人身上的灾难和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