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私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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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此这般,其他房头能答应吗?”阮氏迟疑道,“今天下午四嫂在灵前闹了一顿,又是哭又是撒泼的,直指大嫂没把她们当一家人,疑神疑鬼,居心叵测。说了好些诛心的话。”
“哼,”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声,“你三伯母使唤不动自己儿媳,就去撺掇侄媳妇,也难为老四媳妇肯配合。”
老太太提到的三伯母就是三老太太,早上在大老太太屋里声音很高亢的那位,她的儿媳就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的七太太汤氏,这里提到的侄媳妇就是三老爷同胞弟弟四老爷的长子褚伸的媳妇,于氏。
要说浦口褚家各房,要数小三房人丁最兴旺,产业却最薄,几位哥儿都十几岁了,挑一位过继了,三小姐三年后出嫁正好能给她撑腰了。
而现在过继的这位褚秀苡,今年才十岁,三年后也就十三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怎么照拂长姐。还不如养个年纪小不认人的,说不定长大还能和大太太一条心。
阮氏也问出了类似的问题,老太太猜想道,“怕是担心孩子年纪小养不活,到时候这一出戏都白演了。”
她的嘴角又展现一抹迷之微笑,“还有,”老太太看着阮氏玩味道,“你可能不知道,大老太太的闺女嫁到了淮安温家,她三十多岁上生了个姐儿,今年刚满七岁。”
阮氏立刻就明白了,挑嗣子这么大的事情大老太太和大太太怎么会听凭个管事拿主意,而淮安正好在浦口到兰陵中间,那嗣子是大老太太的闺女,大姑太太褚仪去选的,这里头有没有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满满一院子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老太太坐在床沿上,申妈妈端了盆热水进来,阮氏双手接过铜盆,亲自帮老太太烫脚。
“娘,这事能善了吗?”阮氏坐在脚踏上问,要是闹开了,全族的脸就都丢尽了,她可不想奉陪。
老太太斜靠在大迎枕上,眯着眼睛肯定道,“应该能。”
阮氏有些不放心,“可如今族谱掌在小三房手里,小三房不答应,那孩子就算已经跪在灵前过了明路,也入不了族谱呀。”
长房老祖宗长年在外为官,小二房老祖宗是庶出,是以小三房一直在族中主持事务,其中也包括族谱的编修,族中子弟的奖惩问题,如今小三房的老祖宗褚竑是褚家最年长的长辈,身体不大好,且老眼昏花,长年保持糊涂状态,可族谱还在人家手里。
老太太却一点也不担心,“别操那个心了,小二房不会让他们闹起来。今天上午咱们去大老太太院子时,三老太太正闹着呢,还不是被二老太太摁住了。”
“二伯父能那么好心?”阮氏撇撇嘴。浦口褚家小三房人丁最兴旺,看着厉害却是花架子,小二房才是最厉害的,二老太爷褚昌迅可是做过阁老的人,是以长房一直打压小二房,明里暗里老是拿嫡庶之别的问题拿捏人。
老太太就睁开眼,居高临下看着阮氏,眸中却透着些许孩子的淘气,“你说……要是你面前有个高梁,上面放着一块饼,那高梁只有你一个人爬得上去,旁边却还站着一帮想吃饼的人,你是爬上去把那饼拿下来使得大家一拥而上分而食之,还是……就这么守着那饼,一口一口,一点一点……独吞?”
饼?祖母您也太小家子气了,为什么不是狮子头?差评。秀荪眯着眼睛悄悄吞口水,她很饿。
是的,前一种看上去很壮烈,很解气,却得不到最多的好处,阮氏暗赞。何况,要是随了小三房的愿,从小三房过继嗣子,那往后长房都归了小三房,还有他小二房什么事。
老太太别开眼,仿佛望着罗汉床上睡得很熟一动也没动的秀荪,仿佛又望着什么别的地方,她幽幽道,“看着吧,有那老狐狸在,谁的手都别想伸过去。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别被扯进去了,站在边上看热闹即可,这事儿估计明日就会有转机。”
阮氏服侍老太太歇下,自己也去梳洗了,老太太命阮氏陪着秀荪睡在罗汉床上,以防秀荪夜里吓着。
于是祖孙三人各自吹灯歇下同屋而眠不提。
漆黑的夜色中,秀荪璀璨的双眼无限清明,还有一点老太太没有提,她是看好褚昌迅的,也许甚至觉得他还能再度起复入阁掌事,到时候,八老爷褚佑需要人家提携的地方还很多。
联想到今早前来报丧的那位重要幕僚,帮助老四房借奔丧之机重回江浦老宅,又有如今住的这座充满着回忆又温馨舒适的院子,还有仆妇们讨论的二十多年前小二房对老四房的恩德,秀荪觉得褚昌迅这位千年老狐的格局,她们这些内宅妇人还无法窥得全貌。
不过毫无疑问的,褚昌迅在下一局大棋。
另外嘛,嘿嘿,这还是祖母第一次和阮氏说这么多话,秀荪期盼着早日看到这对各怀绝技的婆媳双剑合璧的样子。要是祖母知道娘亲已经给她的宝贝儿子准备了那么好的礼物脸色会如何呢?秀荪不由得坏心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