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旦雅之危?(1 / 2)
进攻在早上打响了。晨光照耀下,魔族军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猛扑旦雅城墙。
城头稀疏的弓箭没能对魔族造成大的伤害,他们俨如蝗群,密集的人流迅速冲塌了外围的木栏工事,魔族兵嗷嗷狂叫着爬上了低矮的旦雅城墙。
因为城墙只有不到三人高,xing急的魔族兵连攻城梯都用不着搭建了,他们攀爬在同伴的肩头上猛然一跃,手便可抓到城垛的边缘,便要使劲向上攀爬。
而守军则高举着刀剑猛砍下去,随即是一声惨叫,魔族兵剧痛地脱手摔下,在城垛上留下了半只手掌或是几只手指在蠕动。
在步兵冲锋阵头的后面,数千的魔族弓箭手发箭,箭矢犹如雨点般洒落在城头上,大批的守军中箭栽倒,士兵们惨叫着四散逃跑。箭矢密集到这般地步,守军竟不能立足阵头
凭借雄厚的兵力,用弓箭压制城头守军,为己方步兵的前进廓清道路,这是魔族攻城的惯用模式了。但这次,叶尔马咆哮着制止了弓箭队:“停止shè击所有弓箭,不准shè击”
他担心,万一紫川参星被流矢击毙了,这次作战就失去意义了。
这是一场罕见的攻城战,攻守双方都没有动用远程弓箭,于是,战斗只能交给白刃战来解决了。
一方是气势汹汹、兵强马壮的塞内亚骁兵,一方却是紫川家最为jing锐禁卫勇士,忠诚骁勇,虽然人数寡弱,但勇士们打得有声有sè,城头下遗下了残骸累累。
对于魔族士卒的伤亡,叶尔马无动于衷。他清楚守军兵力薄弱,哪怕十个魔族兵兑换一个守军,最终他也能将旦雅拿下。
他唯一担心的是紫川参星在战斗中意外身亡,因此,他下了死命令,凡是遇到紫川家的将领,不准杀,只能生擒。
但这个命令,前线的魔族士兵实在无法执行。
旦雅城头已成为厮杀的地域,数以千计的刀、剑、长矛涌上城道,成千上万的魔族涌向那城道入口,他们拥挤到了那个程度,以至连转个身喘气都办不到,很多魔族兵都是莫名其妙地被自己人的刀剑给戳死了。
但即使死,他们的尸首没办法倒下,被裹在人流中继续向前,活像是死人也要冲锋似的。
伤亡过半的禁卫军已经放弃了对城池的守卫,他们密集地裹成一团,排chéng rén墙,团团围住紫川参星等紫川家首脑且战且退,退往城头最高处的塔楼上。
凶悍的魔族兵高呼着“塞穆黑林”的口号,杀得兴起,裸着胸膛杀入了禁卫军组成的方阵中,旋即被刀剑分尸,但就那一耽搁的时间,后续兵马猛扑而至,汹涌跟进。
在塔楼入口的数十步阶梯上,禁卫军与入侵的魔族杀成了一团,混成了一个巨大的混战漩涡,这个漩涡不断地滚动着、抽搐着、痉挛着,产生了大量的鲜血和牺牲。
在狭窄的城道入口集结了数千人在战斗,这几乎不叫战斗了,双方战士都只能勉尽全力让自己不至被挤死、踩倒,几乎不可能有伤员产生,凡是受伤的倒地的,立即给双方厮杀士兵踩成了肉泥。
士兵们在鲜血和尸体上翻滚着,咆哮,喊杀,呻吟,城道上厮杀惨烈到这种地步,大量的血顺着城道的楼梯流下来,竟一直淹过了旦雅街道,以至没了脚背。
这种情形下要保证生擒,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禁卫军死战不退,他们确实也无路可退了。魔族人多势众,将禁卫军的圈子冲垮,禁卫士卒被逼到了城道的各个角落里,各自为战,魔族兵喊话:“投降吧放你们活命”
最后时刻,禁卫将士们堪称国之骄傲,三千禁卫将士,无一乞降,有的只是死战不歇,有的只是同归于尽。
很多人都已经杀得头脑一片呆滞,手臂酸肿,根本看不清敌人或者同伴了,只知道朝前挥舞着刀剑,挥舞着,挥舞着,直到被最后击倒。
紫川家最后的首领们站在城中最高处的塔楼顶台,惨叫和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响,魔族越杀越近,近到可以看到魔族那血淋淋的狰狞嘴脸了
一个满身血污的禁卫军官快步走上塔楼,敬礼报告:“殿下,诸位大人,禁卫六团已全军覆没,禁卫一团还在做最后的抵抗。魔族攻势正紧,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是最后一次报告了,请殿下和诸位大人早做准备。”
他端庄地行了个礼,转身大步冲向了厮杀剧烈的战场。
人人都明白,他说的“准备”意味着什么。
罗明海站出来对紫川参星鞠了一躬:“殿下,差不多了,请允许微臣先走一步。”
从卫士手中,他接过一把剑。他笑笑:“殿下,这是微臣一生中首次拿武器,微臣很愿意后人说:紫川家最后的总统领持剑力战而死请殿下原谅微臣的这点虚荣吧,若是侥幸也能砍倒一两个魔族兵,那就再无遗憾了。”
紫川参星深深凝视,像是要把这位忠臣的面貌铭刻在心。慢慢地,他点头:“明海,我很羡慕你。你可以战斗而死,我却不敢冒被魔族活抓的危险。你去吧,我不会让您等很久的。”
罗明海跪下,对紫川参星磕了个头,站起身来,他对禁卫军统领点头:“皮古大人,殿下就交托给您了。”
皮古庄重地点头:“总统领大人,不用很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两人相互鞠躬,然后,罗明海转身往激战的楼道处走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哥珊叫住了他:“大人,请留步”
罗明海没有回头:“哥珊阁下,祢也要和我一同上路吗”
“大人,请您再等一分钟魔族的动向很奇怪”
众人望向塔楼边,令他们吃惊的景象出现了:魔族的军阵中,不知为何响起了咚咚的战鼓,鼓声很急速,隐隐透出了几分惊惶之意,仿佛不是在庆贺魔族的胜利,而是传播着什么很恐怖的消息。听到那鼓声,魔族兵都停止了厮杀。他们住了手,侧耳倾听,脸上透露出惊惶之sè。
一瞬间,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突然砍下,震耳yu聋的喊杀声、格斗声、吼叫声都消失了。
这安静的一刻出现在厮杀惨烈的战场,实在让人类官兵诧异。不由自主地,双方战士都住了手。
一个佩戴彩羽的魔族将领打破了沉默,他喊一声:“旦那立即撤退”
听到命令,不顾城墙的高度,魔族士兵纷纷从战斗的城楼上跳了下去,匆忙向大营方向跑去,忙乱的身影透出了慌乱。
又疲又累的人类官兵无力去追击,他们只能拄着兵器,气喘吁吁地相互询问:“到底出什么事了魔族为什么突然撤了他们眼看都要赢了啊”
“看那”指着地平线,一个侍卫高声叫道。于是,众人的疑问得到了答案。
在魔族军出现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红sè的线条。那红sè的线条就如同一条细细的水流,而这水流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展,它变成了红sè的小溪,又变成了红sè的河流,最后,恍若百川归海,所有的红sè线条都汇集了一望不到尽头的红sè海洋
成千上万的军队从地平线下涌出来,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魔族涌来。那一片可怕的血红,艳得让人夺目,红得让人不敢正视,兵马汹涌向前,势如风暴,厉如狂飚,他们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至,以密集的阵形卷杀而来,猛扑向魔族的后军。
“红sè军,这是流风家的军队”罗明海惊喜地出声叫道。
“流风霜到了”人类官兵欢呼成一团,城头响彻热烈的呼声。
与城头的狂喜形成了对比,魔族的指挥阵头则是一片惊恐。望着突然出现的军队,叶尔马震惊得整个人都化为了石头。
不能责备他大意麻痹了。虽然知道西南境内并没有大规模的紫川家军队,但他还是采取了足够的防备措施,在各个方向都广派斥候,小心翼翼地做好预jing。尤其是对着河丘方向,他安排军队挖掘了壕沟和阵地,防止林家干预。
但唯独对自己的来路,他是毫无防备的,因为那是群山,除非有人能随着他的军队翻越崇山峻岭,从西北跟踪而至。
但就恰恰是从他最放心的身后,出其不意地出现了大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旗帜,出现了气势逼人的步兵和骑军
这路军队如狼一般窥视在自己身后,跟踪自己上千里,翻越崇山峻岭,不露丝毫踪迹。直到第三军全力投入了攻城战后,他们才猛然跃出,从背后对自己的最软肋来了个致命一击。
千里追踪,锲而不舍;快捷如风,犹如狼行狐迹;冲锋破阵,直如狼虎陷群
叶尔马脸sè惨白,低声咒骂道:“大魔神在上,那定是流风霜的兵马只有这个女魔头才办得到”
骑兵攻势汹涌如cháo,只一个呼啸,魔族毫无防备的后军便被击溃。
只一眼,叶尔马便判断出,自己的后军完蛋了。他放弃了拯救后军的努力,这个时候,保住军队主力才是最重要。
“传令下去,中军各团队立即就地结阵抵抗”
但仓促之间,要从攻城战转换成防守阵势,谈何容易。各个步兵团队都在仓促地转向,士兵乱成一团。“前阵注意”前沿白披风声嘶力竭地吼道:“就地扎稳阵脚”
尽管紧张慌乱,但塞内亚族优良的战斗素质就在此时体现。三千五百人为一个魔族团队,一个团队组成一个方阵。压抑着慌张的心情,士兵们紧紧列阵。
第一排士兵蹲下,把五米长的矛枪杆搁在了地上,矛尖前指,第二排长矛兵又把长矛杆搁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肩上,第三排士兵同样把长矛杆搁在了第二排士兵的肩上。三排整齐的长矛斜指前方,密密麻麻的矛尖在丽ri下闪烁金属的可怕锋芒,枪头如林,方阵如山
后军彻底崩溃了,成千上万溃兵向中军方向逃窜,而人类骑兵猛追其后,砍杀不停。
“启禀大人,后军溃兵逃过来了若让他们冲击,我们的阵形会垮的”
叶尔马肃然的脸抽搐下,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个字:“杀”
命令立即传达:“有敢冲击中军阵列者,杀无赦”
但迟了,逃亡溃兵的人cháo已经贴近了中军各方阵,军令如山,来不得丝毫马虎,前排刺枪手们扬声吐气,齐声大喝:“瓦格拉”无数的刺枪同时向前攒刺,将冲在最前面的上千溃兵刺个对穿,阵前响彻一片凄惨的号哭声,鲜血飞溅,溃兵们横尸遍地。
前面是雪亮的刀山枪阵,身后是轰雷的铁蹄马刀,被夹在中间的魔族溃兵大片大片地被马刀砍倒、马蹄踹翻,哭天抢地地向两翼逃散开去。
于是,人类骑兵的冲击阵就直接与魔族方阵直接面对。
阳光明媚,地势平坦,视野开阔,双方都可以把对方看得清楚,敌骑已近在眼前
“注意敌骑杀过来了”白披风立于各个方阵之前,喝嚷道:“扎稳阵脚,寸步不退”
耳边的马蹄轰隆震耳,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颤抖,眼见敌军攻势,赛如凶狠红cháo滚滚扑来,越扑越近,魔族士卒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连手都在颤抖
两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骑兵奔杀而至,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战马鼻息的白气腾腾了,近得可以看到马刀上的血痕,骑兵阵头掀起了冲天的尘土,呛得魔族兵们呼吸不畅。
预料中,不到一秒钟,两军阵头就将激烈地碰撞,就将开始激烈的厮杀和冲击。
塞内亚军官尖锐的喝号响彻阵头:“站稳预备”数千把长矛缓缓回收,魔族兵们屏息静气,只等“刺”口令一下,数千长矛将同时攒刺而出,将敌人连人带马击穿。
恰在此时,一声尖锐的笛哨响彻两军阵头:“哔”瞬时间,数千骑兵同时勒马,长嘶声中,战马猛然前蹄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九十度,待前蹄落地时,前冲的势头已变为向左右数千骑兵同时做同一个动作,整齐得仿佛如同一个人,阵头豁然一散,全队一分为二,以飞燕般的轻盈,分别向左右两边狂奔。
如此娴熟的马技,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如此干脆利索的敌前变阵,亲眼目睹这一奇景的前沿魔族官兵无不惊得目瞪口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骑兵齐刷刷地对魔族亮出了弓箭,急速奔驰中拉弓shè箭,飕飕的尖锐风声中,箭雨不停顿地倾泻到了魔族队列中,一队shè过又来一队。
在魔族军阵前,流风骑兵来回穿梭循环不断,狂风暴雨般扫shè着魔族的队列,箭矢的暴雨竟似无穷无尽。
毫无遮掩的魔族方阵响起了一片惨叫声,前排的魔族一个接一个地中箭倒下,鲜血飞溅。
魔族军纪严厉,没有命令,方阵中的士卒绝不能擅自移动。魔族兵别无他法,唯有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人类骑兵在自己阵前数十米来回穿梭、shè击,箭矢在耳边横飞,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队列中的空缺越来越多,本来密集的阵形变得稀稀疏疏,“飕飕”的尖锐风声撕裂耳膜,脚下的泥土浸满了鲜血,变得湿漉漉的。
惨叫声、呻吟声、求救声、命令声混成一起,沉甸甸的恐惧感控制了魔族官兵的心头,身边的同伴们死伤越来越多,方阵的队列已经无法保持了。
终于,不甘心就这样站在原地被骑兵当靶子,一个魔族兵号叫着:“塞穆黑林”不顾严酷的军令,他挺着长矛冲出了队列,狂奔着朝前方的骑兵呐喊着杀去。
这个离开队列的士兵立即吸引了所有骑兵的注意,他当即被shè成了刺猬。
但有这个榜样就够了,魔族士兵们纷纷从队列里冲出来,挺着长矛大步向前杀去,就如那cháo水,滚滚向敌人涌去,本来森严整齐的方阵混乱不堪。
流风军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了又一声尖锐的哨声传遍阵头,在前沿骑shè的骑兵忽然往两边一分,在他们让开的道上,魔族兵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一面黑压压的铁墙正在朝自己急速地压了过来这面铁墙在飞快地扩大中,以至占据了视野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