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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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门内市一贯的热闹无比,三五成群的弟子，严肃认真挑选物品的，偶聚一起打闹嬉笑的，再加上穿着各异的外来修士，哪怕两旁都是冰雕的房屋、商铺，勃勃生机的景象却丝毫不受寒冰的影响,对于修士来说只要不是极度的气温,这点寒冷算什么，那是属于常温的范畴。

趣味轩的生意也是一如既往的好,有出名的忘川酒和引魂茶压轴，店主想少赚点灵石都难,而二楼坤字一号房内,两名年轻男子正在闲逸对饮，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平淡少语，他们是暗殿的川易和宿衡。

白典藏一行人刚入天宫门时，就被他们打趣过几句，算是天宫门少数比较悠哉的人了，修炼完后两人总爱在一起闲话几句，一时这，一时那，总有能聊的，闲散自得地很，多是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反倒对自身修炼不紧不慢的，目前修为都是在结丹中期，彼此不相伯仲。

川易小酌了口忘川酒，闭眼回味一番，还是那个味道，永远都是那个味道，甘辣醇绵的口感之后留下的那丝怅然余味，从来都是不多不少，让你享受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于是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念悄悄，生生断；欲不止，徒黯然，欲要止，唏嘘然；再饮一杯，回味肝肠，再饮一杯，往昔消散；怅然余味，空怀忘川。

不过川易喜欢喝忘川酒的原因，倒不是为那丝怅然余味，也不为那延绵的灵气，更不为那可松动心魔的机缘，他享受着那份戛然而止，更准确地说，他喜欢控制欲起欲止的过程。

他来趣味轩饮酒，有时仅小酌一口，有时三口，或是三杯，或是一壶，想再饮却不再饮，想多饮却少饮，心随念动，又受制于念，说他变着法地折腾自己？也不是。这是他自我修炼的一种方法，所以在小酌一口后，他轻置玉杯于身前的桌面，缓缓道：“听说玄务殿又将悬赏提高了，已经上了紫级任务。”

（天宫门的门派任务按由高到低的级别，分为烟、赤、紫、红、蓝、绿、白七级。）

熟知宿衡的少语，也不等回应，手指一下下轻点桌面，接着道：“近年来，魔族像是销声匿迹了，我们这边倒越来越箭拔弩张，你觉得这是山雨欲来呢？还是仅仅做给其他门派看呢？”

宿衡话虽然不多，两人闲聊时也多是川易说，但两人能成为好友，就充分说明这位话不多的修士，其实也很喜欢听别人的闲事，两人算是因志趣相投结为至交，他自然也熟知川易的习惯，见他轻点食指时代表他现在心情很好，说话也只是随性而至，没有其他目的，相交数十年，过往种种，当得起匪报也，永以为好，遂回话亦简单明确：“自然是做给整个修界看的。”

川易听闻，轻笑出声：“呵呵，是啊，我们不这样班班可考，如何自证清白。”说完又摇头：“你说当年都已经洗清嫌疑了，那这两年来的这番作为，不是有些画蛇添足的意味？”笑后而又低叹一声：“也是，可当真维护得紧啊……”

宿衡照样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引魂茶，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看着茶杯口微起的烟雾，透过烟缭可看见杯里翠绿如滢的茶水，神情时而恍惚时而认真，他右手捻指执杯鼻下，轻吸一口，如梦如幻，神情是越发恍惚了。一口饮尽，先甘苦后微甜，最后舌尖如润透般，可心底却泛起魂牵梦引，懵懵懂懂不知前路之感，呵，每次饮感受都不同。

翠绿潆洄，气如幽锁，恍惚神思，今夕为何七杯下肚，人世七载，浮生梦晓，魂所归西？魂所往昔？再品一番，徒留空杯，问心是己。所以引魂茶又叫问心茶，宿衡每次品引魂茶都能看到不同的自己，这个过程他享受着，如同川易享受着忘川酒，要不两人怎么是知己？一茶一酒，相印成趣。不为那极致的口感，不为那悠长的灵气，不为那引动心魔的机缘，只是享受着面对不同自己的过程，各个击破，以己为敌，这是他的修炼方法，其实两人殊途同归。

耳边再次传来川易的声音：“算起来也有十年了，真真一弹指顷。”也许是刚饮下引魂茶，宿衡的声音还带着丝恍惚，难得地问了一句：“醒了没？”

川易知道他每次喝引魂茶不会超过七杯，遂等他又饮下今日的最后一杯才道：“自然是没醒，要是醒了会一点动静没有，连我们暗殿都没有消息，你说呢？”只是反问，更不会等他回话，又接着道：“不过，当年她回来时那动静可不小，十丈高的接引柱，难怪长老们重视。”